神作。简直像是看到了我老家那边。贵州的农村就是这种样子。家里面有蛇,大家都说是老主人,老人死后埋到山上,叫做上山,叫法和电影里完全一样。我刚好有个长辈也是光棍,那个时候大家都瞧不起他。每年如果庄稼不太好,就会担心吃饭问题,有一家人就是吃不饱饭,所以还去找人借粮食。我叔叔家生了十多个女儿,就是为了要一个男孩子。女儿大家都不怎么喜欢。
小时候父母经常跟我们说别人家是多么多么坏心眼,爷爷奶奶是多么多么偏心,爷爷奶奶死了以后,我完全不会伤心,就像是旁人一样。记得当时在灵堂上,我的难过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我爸倒是真的特别伤心,我可能不正常,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能是没有被爷爷奶奶带过,没有感情吧。从小到大我好像只被爷爷抱过几次,看到奶奶就怕,她总是板着脸,从来没有被她抱过,和他们说话都很少。
家里穷得跟电影里一样,屋子是木屋,泥土地,下雨天经常漏雨,有的人家偶尔还会有蛇跑进去,然后大家就会说是老主人回来了。
我吃饭最开心的是有白米饭吃的时候,一年往往只有有客人和过年过节才会吃米饭,我喜欢抬着一碗米饭干吃,越嚼越甜。
看到这个电影,就像是看到了我那个小村子,一样的与世隔绝,一样的残酷中带着温情。
那些无法接受,看着感觉难受的,你们的生活真好
我得承认这是部让我泪湿衣襟的电影,从没有考虑过在如此“真实”的“极限”环境里,人的生存状况,以及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被现实压抑了的人性,或者那就是人的动物性吧。即使在看第二遍时,那些曾让我咧嘴呜咽的镜头已不再有让我抽泣的力量,但终归还是不能平静的,终归还是在看过很久后还久久不能忘怀。随便说些,聊以自慰。
《楢山节考》是深泽七郎取材于民间传说的风俗小说,早在1958年,大导演木下惠介就曾将《楢山节考》搬上银幕,可惜的是我并未看过木下惠介的版本,仅在岩崎昶1960年写毕的《日本电影史》里见过一张黑白的图片。浸淫日本电影多年的达人不一定驴驴在自己的文章里曾经提到,“今村版《楢山节考》与木下版的区别之一,是素有‘实证魔’之称的今村以自然实景拍摄异于木下版的舞台背景;第二个也是最大的区别在于:今村对待这个残酷的故事,采取了同样残酷的‘自然’视角,而木下则加入了善恶批判的人道立场,显得更富有人情味。” 至于两个版本的高低,入选《电影旬报》百年百佳的是木下版;而今村版获得了1983年的戛纳金棕榈奖。
1、吃。
影片讲述了,一百多年前,在日本长野县的一个偏僻的山村里,面对当地的弃老风俗(即,因食物匮乏,年龄到70岁的老人都被儿子背到楢山上等死),即将70岁的阿铃婆生理及心里上的种种活动。其中让人印象深刻是阿铃婆的坦然,甚至让人觉得是积极、渴望的要去山上,她对于上山似乎觉得是一切理所当然的自然而然。当孙子朝吉编儿歌说阿铃婆是有33颗牙齿的鬼婆婆,并被人传唱时,阿铃婆竟有像是做了错事般的愧疚。更甚至偷偷的去井沿上磕掉自己的牙齿,而那时她说的竟然是,“呸,才两颗”,再接着面对刚为儿子辰平张罗来的续弦阿玉,满嘴是血的阿铃婆似是炫耀般的说,“我老了牙齿不行了,要到山上去了。”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可这在她是罪恶的,没用的老人了,不能浪费儿孙们的粮食。
与阿铃婆的坦然、坚决相对的是儿子辰平的犹豫、不彻底,尽管心里上不愿将母亲丢弃山上,但食物的匮乏在现实上决定了多一个人也许大家都要被饿死,况且是多一个没用的老人。并且弃老,这是这个村子几百年来的传统了,现实是传统的基础,而传统更进一步维护了现实。微不足道的个体辰平没有反抗现实以及传统的勇气,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服从于这个传统。马思洛的需求层次认为,人有5种需求:1、生理需求,包括衣、食、住、行、性;2、安全需求:养老、疾病治疗、保险;3、社会交往需求:人是群体生存的,需要结交朋友圈子等;4、精神需求:人需要尊重,尊重别人和被别人尊重;5、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最高层次的需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匮乏的食物将人类社会所有美好的上层建筑打击的无地自容。
影片中还有一段,雨屋一家因家长偷村里的粮食而被活埋,其中还包括朝吉怀孕的妻子阿松。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雨屋说自己家里孩子多,不够吃才偷,村民答,孩子多是谁生的。这其实是有潜台词的,意思是生了孩子,你应该把大部分都弄死。影片一开始就有村民将刚生下的男婴扔弃到田里,而辰平的弟弟利助和别人吵架说的也是,“你还不是差点就做了肥料”。这表明残酷的现实使得生育只能服务于必要的繁衍,在避孕条件极其落后的情况下,多余的孩子甚至在生下来就遭到人为的毁灭,孩子彻底沦为求爱的副产品。而还不能彻底习惯于传统有着舐子本能不肯扔弃孩子的人,终于只能在饥饿的现实面前去偷,并最终被全家活埋,斩草除根。适者生存在这里竟显露的淋漓尽致。
2、性。
在今村的《楢山节考》里人类的主要活动除了吃就是性,这也是人类得以繁衍的基本活动。而很多时候性也是为了吃服务的,就如阿松跟了朝吉无非是根子家吃的还不错,以后朝吉再找的女人似乎也是这个原因,而阿玉来根子家不也说,他们跟我说这里吃的不错。在影片中,性并不像大多时候那样美好,它是赤裸的,直接的,甚至是丑陋的,之前拍了很久记录片的今村昌平更在很多性爱镜头同时穿插一些动物交媾的镜头,如青蛙,蛇等,无不是在暗示人的动物性。
影片更由利助这个角色突出表现了由于贫困,即食物的匮乏所带来的对性的压抑。在这里,大多的家庭只有长子出于繁衍生息的需要才拥有婚配权,其他的孩子即使生下来不被“人道毁灭”,也很难拥有婚配的权力。利助就是这样的角色,又加之先天奇臭无比,更无人问津,寂寞难耐只能找村子里的白狗来发泄。而当即将上山的母亲恳求邻居大约是年逾花甲的小茜婆去满足一次利助时,今村那毫不避讳的镜头伴随利助一次又一次的在杂乱的草垛里爬上小茜婆赤裸的衰老的女体上,那一刻,被如此丑陋的交媾震惊到啼笑皆非的恐怕不止是我一个吧。
3、上山。
如果说之前是影片的铺垫,那么辰平背着阿铃婆上山就是影片理所当然的高潮。在备完了仪式后,不能说话的阿铃婆被同样沉默的辰平在凌晨偷偷的背着上路了。静默却蕴含着更多的情感,不忍但很无奈。辰平擦伤脚后,阿铃婆急忙的从衣角撕了布给裹着,母爱,多么伟大而又普通的母爱,阿铃婆上山不就是为了儿孙们更好的活着吗。现实的残酷啊,辰平终于更为残酷的坦然了,“几百年来,我们的祖先是这样,现在我背着您上山,再过25年朝吉就要背着我上山,再过25年就是朝吉要被背着上山。”于是只能继续上路,而目的地遍地的白骨无不印证着这几百年来的伟大传统,不需要再震惊了,我们都习惯了坦然。但当辰平要将便当留给阿铃婆,阿铃婆沉默的推开,又递给,又推开时;当辰平终于流泪地抱住阿铃婆低声呜咽时,长久的压抑更为汹涌的喷薄而出,其实我们都不想这样。而之后阿铃婆在大雪里安然而坐,静静等待死亡时,我早已呜咽不止。
辰平下山时看到一个邻居背着父亲也来了,只到山腰父亲哭叫着不肯上山,推搡间,儿子将父亲推下了山崖,老人急速滚落的镜头甚至再一次挑战了观众业已麻木的神经。但辰平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阻拦,没有指责,他也用稍显体面的形式做着并无多大差别的事。而这会不会也是导演在向观众们说,你们也不要指责辰平了,你们又能好多少呢?
4、结语。
今村昌平《楢山节考》凄惨的真实不禁让人生疑--这究竟是日本的历史还是民间传说?日本导演寺山修司曾这样解释:“无人能确切知晓何谓真实何谓幻想。对于日本影评人而言,今村的罪过在于他将两者融汇得天衣无缝,无可分辨。”看过今村一些记录片的我,对今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实精神是领教过的。但不管这是传说,还是历史,今村拍这部影片的目的是什么呢?单单为了讲述一个凄惨的故事吗?法国存在主义大师让保罗萨特在《什么是文学》里谈到,文学是为了揭露,揭露是为了改变。事实上电影也常常如此,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日本,今村的《楢山节考》显然已不具备现实的揭露意义,那么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或者平常普通的人际生存状态让我们无法更多去注意那些被缓和了的人类本性及其上层的伦理关系,就如衣食无忧的西晋惠帝不明白饥至易子而食的灾民们“何不食肉糜?”。于是今村将人类的生存状态直接推到极限的边缘,只有一口饭,你会给谁吃呢?所有的道德说教在这里都显得苍白无力。或者那些不时插入的动物捕食、交配的镜头就说明了导演本来就是将人同动物等同起来看的,而影片开始,一群人如猎狗般狂吠着追逐野兔,但在辰平开枪打死野兔后,一只鹰突然出现将野兔抢走的画面直接就将人放在了大自然的食物链上。
或者,在这个终究都是由于食物而引发的故事里,今村要说的是贫穷是一切罪恶的根源。生而为人,吃的饱饭,才有之后社会伦理可谈。
2007年1月8日 星期一 百色 晴
很喜欢开头,信息量很大。左助讽刺奶奶阿玲有33颗牙齿太健康,作为要上山的老人如果太健康其实对后代来说是一种耻辱,一种尴尬——就是该死不死,留一张吃饭的嘴,托后腿。爸爸宸平就训斥他,可见父子关系紧张,因为左助希望奶奶早点死,留一个名额给自己娶老婆,而宸平算孝子,于是父子有冲突,这是原因之一,其实父子之间还有竞争关系,从后面左助不希望宸平续弦,提出自己娶妻子照顾家庭就能看出来。这里这首歌很有意思——中屋的邻居好幸运,上山的日子下大雪——是结尾呼应的。
家族间男人之间的竞争关系几乎无处不在,左助和臭虫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女人,但多一个老婆多一张吃饭的嘴。三个单身汉,阿玲决定要为最疼爱的大儿子续弦,某种程度上对二儿子臭人和孙子不太公平,想起《自私的基因》一书中对繁殖的阐释,理解了阿玲的人性本能。孙子的血不如大儿子亲,因为孙子留着媳妇的血,而二儿子基因太差,留下的后代也会因为没有女人愿意交配而灭绝,因此选择大儿子来沿承子嗣,是她最自私也是最合理的安排。
其实我很喜欢臭虫这个角色,特别搞笑,特别简单,有点可怜,哥哥不相信他,因为一开始就怀疑他和后来跟村子里每一个男人搞遍的女人有染,而实际上,人家自始至终拒绝他——因为体臭。对妈妈阿玲来说臭虫只是一个为家里工作的劳力,她看到臭虫发泄女人嫌他臭不愿交配的苦闷的时候,爬过去对那女人第一句话就是——因为你遗弃他,都没有心思工作了。哎,为全天下所有没有遗传到妈妈优良基因的孩子叹一口气。
讲讲看到的日本人的耻文化
对老人来说太健康是一种耻辱,所以阿玲砸掉自己的牙齿,流着鲜血到庙会上向众人展示,觉得这是自己的荣耀,是自己决心上山的表现;注意阿金婆以为自己要死时说的:她不愿意病死,宁愿上山,她羡慕阿玲——推测这是因为她也希望有机会展示自己奉行天道的决心,这是一个老人的尊严。对媳妇来说,太早生产是一种耻辱,他们管阿松腹中的孩子叫老鼠的孩子,因为她的孩子要与老一辈争食。在阿松一家被埋的夜里,能干的阿玉松了一口气,以为家里可以安宁一会儿,但老太太又提起上山的事情,宸平很痛苦,老太太一句话让阿玉觉得很羞耻——老鼠的孩子很快就会有的,阿玉哭着跑出去,那种情境下,我读到了阿玉的不舍,但更多的是阿玉的羞耻——可能阿玉觉得是自己和将来的baby逼走老太太的。但后来我看这个老鼠指的其实是左助的新欢。
与耻辱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荣耀、尊严。有两场戏对比非常明显,宸平从山上下来看到一对父子纠缠在一起,最后推下山崖,一群贪婪的乌鸦立刻跟着下滚的肉球追着下去。这是父亲不知道松手造成的尴尬,没有给后代一个扮演孝子的机会——因为最后逼得动手推了。而乌鸦仿佛是山神的使者,大自然派乌鸦来演说这个老人的耻辱。而阿玲最后在雪中静坐等待最后时刻的场面,宛如一尊看透人世的佛像,雪将睁目的白骨掩盖,场景变得神圣,连嗅觉林敏的乌鸦也没有打阿玲的主意,在她身旁宛驯服的鸽子。阿玲也无需忍受太久痛苦便可在雪中结束生命,宸平将这个看做是山神显明,山神很满意这对母子,将繁衍的使命与人性的尊严都留住了。这也呼应了开头左助唱的歌。
阿玲爱儿子胜过丈夫
讲讲隐而未现的剧情:其实阿玲一早就知道丈夫是儿子杀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与左助一样,宸平希望奶奶早点死,自己可以娶妻子。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宸平对娶后妻有一种罪恶感,宸平也不愿意独占妻子,宁可借给臭虫,因为他知道,家里留出一张嘴巴给女人是要牺牲老一辈的生命的。说阿玲一早就知道,可以从几场谈及利平的戏中看出,阿玲一直想安慰儿子,让他不要自责:阿玲感觉到利平的灵魂时,很坚定地说不会原谅你,太丢人了,鬼混就安静了。阿玲安慰儿子说,是山神杀了他不是宸平——这里其实在暗示:阿玲也支持送走婆婆,给当时16岁的儿子娶妻,但婆婆毕竟是利平的亲妈,只有利平不忍,这也可以看出来,血而且是儿子的血才是最最最靠谱的。其实我满满的看到的都是阿玲对儿子的爱,其实我觉得他某种程度忽略了丈夫的感受,想起《荆棘鸟》中maggie有了孩子以后就满足地生活,宁可放弃曾经恋恋不舍的情人。母亲对孩子的爱,我觉得是可以替代一部分对爱人的爱的。
如果是67岁上山,前妻大概不用死
再讲讲阿竹的死,注意到阿竹是在诞下女孩后死掉的,大肚妇女和新生儿以及老人之间存在着非常微妙的关系,中屋——就是一开始左助拿来讽刺奶奶的例子,那天中屋把老人送山了,并且下雪了,得到了山神的认可和眷顾,为什么呢?后来我们知道,中屋家的状况:他们把男婴抛弃在臭虫的田里是因为大冬天是一年中最饥荒的时刻,而中屋家的男人们也不希望男婴存活,这从臭虫张嘴熏那男人的口中可以得知,男婴是他的弟弟,而他说下一个男婴还会抛在臭虫的地里——记得《冰与火》中一出讲一个原始部落的戏,父亲把身下来的男婴全部溺死,把女儿占为己有,希腊神话不也是这么演的——但今村昌平的阐释更容易让人做直观的理解,不仅男婴会抢食物,他长大了,还要跟你抢占媳妇的名额。
而阿竹诞下的是女婴,女婴可以卖钱换盐,所以奶奶阿玲决定留下女婴,但是大人呢?留不留?怀疑阿竹是被婆婆阿玲害死的——原因在于:阿玉过门洞房当天,阿玲很高兴地唱歌告诉阿竹,并且让她不要怨恨自己。从她下手除掉阿松就能推测出,阿竹生完孩子去摘果子估计也是阿玲的安排。
那么为什么阿玲可以接受阿玉,但却选择牺牲阿竹呢?因为阿玲自己当时没有到上山的年龄,推算起来是67岁,还有两年时间。留下阿玉一方面因为她很能干,身体很壮,从阿玲自言自语对阿竹说话时评价阿玉很丑但是高大,可以推测阿竹是一个长得很漂亮,但身体有点弱的女人,不然也不会生完孩子换个水果就跌掉了。
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阿玉来的不早不晚就在自己要上山的那一年。接着追问,反正宸平是需要一个妻子的,杀了这个媳妇还要来一个媳妇,阿玲又是何苦?她是这么一个大无畏的女人,为什么阿玲不早点上山呢。这里又引出这个村子及其微妙的代际之间的关系,如果年龄不到是绝不能送上山的——这也是子孙不孝的表现。不然你看阿金婆和大伯病成那样,家里人也没抛弃他们,给他们熬药、花钱给他们做棺材;再看看那个把杀鸡吃的父亲捆起来的人,这么个狠心的东西也没有选择太早把父亲送上山——因为时机没有到,会惹闲话。
由此可见,惯例习俗对人的控制有多可怕;即便不像其他看不开的老人,对天命参悟颇多的阿玲也没能逃脱,既然已经决心赴死成全下辈,又为何在意这两年呢?——其实我觉得69岁这个玩意真的是博弈的结果,早走了不利于培养孝顺爹娘的风气,晚走了又是拖累家庭,这个风俗的存在不能因为阿玲看的开而毁灭,也许培养孝顺的风气一样很重要。
不过说的太大就会觉得失真,最重要的驱动力,我推测大概还是因为放不下宸平这个阿玲的心肝吧。表面上阿玲的身体很不错,推测原因是那个传说中的神药——白胡核子,阿金婆起死复生的药,阿玲平常就在熬着喝,记得那个她背着孩子熬汤的场景吗?冲进来的小孩子捏着鼻子捣蛋说锅里是臭臭的白胡核子。这证明什么?证明阿玲其实很懂得保养咧,但是阿玉来了以后阿玲又马上砸牙齿,又证明什么——完全是要健康得熬到69岁成全宸平那一刻。你妹啊,我绝对不嫁给有这么一个妈的男人。
宸平的觉悟
宸平其实经历了左助的懵懂——需要女人,经历了父亲的纠结——依恋母亲,最后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会认清自己的命运,顺从自己的命运,承担自己的责任——繁衍生息,直面人性的谴责——放下母亲。其实这部片子的冲突就在于繁衍生息的责任和无法割舍的母子之情,应该注意到:导演其实还是非常仁慈的,因为它为整部片子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那就是粮食不够。想象一下如果是现在年轻一辈的日本导演,他们要是拍一个母子情感纠葛的片子,大概不会做这么细致写实的铺垫,一上来就是儿子没缘故的拿刀砍母亲。
宸平的觉悟来自于放下,也就是所谓的大家都会在山上相见,大家都会相互体谅,看那!我们的后代存活了呀。看的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阿玲会要在白骨扎堆的地方寿终正寝,你妹不觉得害怕吗?其实回过头看就会发现,阿玲很向往与死去的祖先们相遇,她认为一切曾经人世的痛苦终究会得到谅解。而这点也最终让宸平释然了。这个时候你舍不得你的母亲,意味着到你的时候你舍不得你的儿子。
我不想歌颂母爱,也不想谈顺应天命,我赤裸裸看到的是自私的基因。
看这部片子,母爱是外衣,内衣是什么呢?导演其实是通过母爱来阐明日本文化特有的现象——顺从命运才是达到人生完美境地,达到最高尊严的观念。人类生命的平衡和延续是需要掌控的,人类如果用老鼠式的繁殖终将惹来大自然的愤怒,被自然抛弃——那么多的死婴就是证明。有死婴是尴尬的,不义;提前抛弃父母是尴尬的,不义;死守父母,不繁衍后代是尴尬的,自然不会存留这种dna。
要避免这种尴尬,就需要母子之间存在一种默契,而这种默契如果不是有爱的母子很难自觉保持,事情就会变得很尴尬——像那偷鸡的父亲和抠门的儿子一样。要达到一种儿子孝顺,母亲知命的道德至高点,是要靠风俗习惯来传承的。某种程度来说,阿玲的自觉给了宸平扮演孝子的机会,如果阿玲是一个爱吃的,游手好闲像阿松一样的女人,宸平大概会没有机会这么孝顺。而宸平如果继续让阿玲留在家里,那么会陷阿玲于不义,因为那样没有为自己的基因着想,这样的dna不存在在阿玲身上。
象征
蛇在哪一家,哪一家粮食有余。蛇在男人家栏杆上盘踞证明他家粮食有余,但老爹饿了杀鸡,儿子却捆着他。后来阿松爸爸偷东西被打的那天,一家人围坐没有东西吃,它们家的蛇就钻出来走人了。
老鼠吃蛇,年头不好,反常的表现
老鼠的一家:阿松一家,父母年轻时生养孩子太多,养不活只好偷
螳螂吃青蛙:饿了么,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也是不太正常的年月的象征。
雌螳螂吃雄螳螂:你怎么知道女的跟你好到底是不是想吃了你
风:灵魂
雪:山神的应许——你们做的让我很满意,你的子孙来年会好过一点
猫头鹰:见不得人偷偷摸摸行为的洞察着。
遒山之路
这次我重新反思习俗到底是什么东西?影片里我看到的习俗其实是一种平衡点,69岁就是这个平衡点。经历内心挣扎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习俗只是帮很多不愿意思考,思考了也做不好的人提供一种选择的捷径。第一个带老人上山的人,其实创造了一个美丽又管用的习俗。让老人不要陷入自卑自怜的状态,去追求尊严;让年轻人不要陷入自怨自艾的状态,去勇敢承担繁衍的责任。电影一开始那条白雪皑皑的群山山脊路线,看着很美丽,其实就是上遒山的路,电影后面,我们又发现这条路其实很辛苦。这条路其实就是人们心里路程的象征。
人活一辈子活得就是这么一条心路。有的人也许跟利平一样,纠结了半天,只有毁灭的结果,因为他存在的前提是自我繁衍,当他阻碍了自我存在——宸平繁衍的机会,宸平就会杀死它。其实宏观来说,真的是自然杀死了它,自然淘汰了这种纠结的基因。这种纠结是有价值的,但在共同的命运中,它不如一种在生息的推动下达成的平衡有价值,也不如这个更美。
某种程度来说,习俗可以作为一个线索,帮助人们早早地去领悟背后的意义,不必要时间到了才开始纠结,纠结大半辈子仍没有结果。在这个例子中,我得到一个想法,习俗背后其实是人生观念,光逼迫自己遵守习俗没领悟到观念,会陷入宸平式的纠结。但光遵守习俗,没有走完心理路程,一切其实没有意义,就好像那个把老爸推进山里的男人,习俗的道德光环最后还是靠人心来实现的,他对父亲没有孝心,习俗就变成了抛弃父亲的借口,没有道德价值,只有存活价值。这又好像是给孔子做注解,仁与礼的关系——电影比什么傅佩荣、于丹都来的深刻。
道德是人类生存路上的一种润色物,让存活显得没有那么肤浅。而习俗最理想的状态是窥探命运的一条线索,习俗和度有关,和数字分量有关。而命运存在的条件是:1、有自然客观条件限制人的存活和繁殖,2、这个客观限制是轮回重复的,3、人们探索到了一条可以重复被借鉴的,解决存活问题,达到一个平衡点的办法。4、这条解决办法会让你失去一些你放不下的东西。
命运的功能体现在:认识并顺从他,你得到尊严,但道德美感是另外一件事,它关乎到双方。双方都认清自己的命运,达成一种默契,两人才能共同获得道德美学的冠冕,自然会奖励你一场洗净污秽的雪。就好像双人电玩一样,一个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另一个人没做到,这个游戏失败,这个分数拿不到。
如果达不到这种美感,退而求其次,你可以选择一种尊严,但这种尊严是不是有价值,我不知道,但我明白这种尊严是值得可怜和同情的,会被描述成看不开。这部电影留给我很大一个问题——儿子如果没有悔悟,阿玲是否可以依然美丽地走。还有一种选择,你可以选择存活——按照习俗去做,你总能存活的,你依然不能获得那种美感,但你在众人的视野下,不至于获得负的分数。不过是负的就是负的,这种美感与协议无关,与自觉的默契有关。
之前一直认为这是一部灭绝人性的影片,整部片子也一直对阿玲抱有看法,但最后那一刻,看到了导演要呈现的阿玲的美,这与她人生境界有关。虽然有一点点羡慕,但在这个时代,我们看不清自己的命运,因为命运是一辈一辈重复的玩意儿,现在世道变化太快,春夏秋冬构不成饥饿的循环了,baby,我们失去习俗,我们也没有足够统一的心情去构建道德,以此来重建习俗。
如果命运是一代人一代人的重复,对现代人来说,似乎命运这条路我们走的越来越宽了,无怪乎大家说我们现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其实就是说,看,我跟我老爸不太一样!失去了命运的线索,也许做人也会很累吧,因为每一个选择都失去了依据,都要自己推敲。我们没有办法通过习俗去窥探先人心路历程的秘密和平衡点,我们要陷入搞不清楚是67岁还是68岁还是69岁上山的惶恐中。当每一个选择都只跟繁衍生息相关,它是丑的,美的东西其实就是相互成全,成就了阿玲的尊严,成就了宸平的孝子,但最重要最共同的一点,他们各自存活了自己的后代。
面对这样残酷的生存条件,谈人伦很奢侈,连演员的脸都显得有点“现代”,似乎不属于那么原始的的环境。动物的互相吞食、互相交媾,四季的轮回似乎都在说明人不能违背的宿命,但是也恰恰是这种作为动物的必然反衬出了人区别于动物的不凡。
如果仅仅注意到那些人狗交欢、两辈乱伦等等,以为种族的延续依赖的就是性的原动力,那就难免片面,有了性就有了延续吗?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把刚生的婴儿扔在田里,也就是完全把种族存亡交给了自然去决定,自愿把自己等同于动物。有的动物比人“善良”,但是也只教孩子一些生存本领,长大后他们就互不相干了,当然动物更不会管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的兄弟是不是傻子,有没有女人,也不会为了亲人的遗言跟谁发生关系。
懂得了为种族的延续牺牲个体,人才开始为人。
阿珍婆婆就是这样,族的秩序和家的延续就是她全部的信念,这给了她无比强大的意志和轻视死亡的神力。辰平从杀父到理解了父亲的情感,最后背母上山,认同了母亲的做法。这是人类灵魂上升的最真实写照,不管攀登的路多么艰难,我们自己对性对生命对亲人是多么热爱,作为人的灵性也会指引我们超越这一切,最后成为不惧死亡的神。我们都知道并没有什么楢山神,身披白雪的阿珍婆婆才是真正的楢山神,她代表的人类独有的自我牺牲精神庇护着村民们代代繁衍。(影片通过傻子直接说出了这个含义————傻子怕跟他睡觉的老太婆打呼噜,掏出阿珍婆婆的牙齿,塞在耳朵里说是护身符)
再谈今村昌平版与木下惠介版:
看到网上有篇谈今村昌平版的影评叫《<楢山节考>--贫穷是一切罪恶的根源》,这题目看得我很是心寒,因为如果把全部罪恶归结于贫穷,那今村昌平实在没有再拍这个题材的必要,木下已经表现得很到位了。
今村昌平从木下惠介的版本里吸取了太多的东西,从外景——草屋的排列,森林的背景;到内景——室内的器具摆设,甚至多处镜头取景,都借鉴了木下版。特别是最后,木下版塑造的阿珍婆婆披雪的意境,今村版是完完全全的继承。不过纵观全片,两人是有非常根本的差异的。
木下惠介版非常古典单纯,歌颂人性,歌颂女性的伟大,最有趣的是影片的结尾,一列火车开往山里,这样处理单纯得可爱,有点像中国电影里英雄牺牲之后接着革命成功的场景,这个全片唯一使用真景的结尾,表达了木下的理念——社会一定会发展,我们终将摆脱愚昧与贫穷。
再来对比下今村昌平的版本,我注意到有一个情节木下版里有,今村版却删去了:辰平背着满嘴是血的母亲跑回家,一进家门看见正在吃白米饭的新媳妇,感慨激动起来,诅咒这个贫困的环境。也就是说在木下版里,“贫困”是来自主人公自己的视角。今村昌平版却不想刻意表现“贫困”。今村版里,没有画外的唱词,只有人物自己喃喃哼着山歌,在这个封闭的大山里,完全没有外来的视角,所以村民并不懂什么叫“贫困”,“贫困”是来自我们观众的价值观,对村民本身来说,只有一种原始的既定的生活状态,大家都一样,没有相对的“富”,就没有相对的“穷”。如果不是“贫穷”造成了人最大的痛苦,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呢?是不能死得其所。看看那个垂死的老太婆(就是后来满足傻子欲望的那位)对老婆婆说的话:她不想死在村子里,她想死在楢山上;再看看阿又父亲的贪生与恐惧,对比着阿珍婆婆的平静。我们明白了人的死与动物的死是多么不同。
所以今村昌平版的“骇人”,不是来源于真实的自然环境,不是来源于写实的表现“动物性”,而在于他逼问了人性,他不再把责任推给环境,而是直面了人性的卑劣与高尚,这种方式确实非常现代。
两个版本在一处情节的处理上经常产生争议:阿又把父亲推下悬崖,辰平有没有因此跟阿又扭打起来。两版自然是各有各的道理。
今村版里特别强调两代人的相似性,辰平像他父亲,阿松和她的父母都喜欢偷东西,从这里我猜测阿又的父亲年轻时候必定也不是个孝子,才养出阿又这么没人性的儿子,等到阿又自己老了,也必将因为自私,承受更多对死亡的恐惧。作为弑父者的辰平,看着同样杀死了父亲的阿又,应该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
木下版里,阿又父亲的贪生简直到了失去羞耻心的地步,最后死得很没尊严也是可以想见的。而辰平与阿又扭打,无疑是把自责、痛苦发泄到他人身上,当然,从观众认同的角度,我们也能理解这种惩恶扬善的做法。
最后,作为一个非日本观众,从木下版里我接近了一个有声(弦音与唱词)有色(歌舞、场景),极富人文气息的日本传统世界。从今村版里,我们则看到一种无国界的现代人的思辨,我许久没有看过这么成功的从新诠释的电影了,试问我们读了原著,看了老版后,再拍,能否重新注入这么多自己的精神?学习今村,不失为现代导演的出路。
题记:
“老而不死,是为贼。”
―――――《论语·宪问》
为了活着,就会有各种理由;为了活着,就会有为了存在的拼争,当两个人只剩下一碗饭,你是否愿意将这碗饭留给他人,在这样残酷的命题中,说法是那么苍白,只有事实将你的底线展示给世众。
曾几何时,冰心老人念叨这句话,这是一个耄耋老人的独白,也是她人生的感悟,活着,怎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活着,怎样的精神面貌才应该活着。
这部根据深泽七郎小说《楢山小调考》改变的影片讲述了在严酷生存环境中人类为了种群的繁衍生息而不得不做着取舍,在此境遇中,任何道貌岸然的指责都是如此的苍白,生存,是自然性规则,生生死死,物择天竞。《楢山节考》的命题是严肃的,是让所有生者有所感悟和应当震醒的,当婆婆在山颠之上双手合十,端坐等归的一刻,人,已经升华,她已经进入自然,成为一种善的循环,成为延续的有机部分,成为大地之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注二】
冬,寒凉而又寂冷的严冬,在那贫瘠的山峦上覆盖着厚厚的雪,那些脱去了绿叶的树杈依然倔犟伸向天空,寻找呼吸和生机的可能。
那小山坳里散落着一些茅草屋,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只有袅袅的炊烟才显现一些有着人烟的迹象。
生存,是严酷的,它的道德命题往往是后置的,对于抗争自然,希望存在的人们而言,它仅仅是一种说法。求生在此刻是一种硬道理。
冰封的山村逼视着存在的底线,活,有时一切说法都是枉然。今村昌平用了几个镜头说明了他们生存形势的严峻。
一匹小鼠,带来最初生物的记忆,老鼠是生存的最好象征,它贯穿了人类整个历史,今村昌平在他的影片中用各种动物的意象来隐喻生存和繁衍。生存是天道,在自然法则中它是至高无上的。只有填饱了肚子、满足了性欲人才会想出和制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道义和法则。之前,一切都是本能的、自然的。
简陋的农舍中,婆婆阿琳是一家之主。已是69岁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再过一年她就要由长子背上山等待归西了,小村落的贫瘠让他们不得不制定这样严酷的规则,为了子孙的活,舍弃年迈的老人。这似乎是残忍的,是为伪道学们的指责和诟语的,但是,人道和天道之间人必须敬仰自然和天地。在无法改变的境遇中,为了大多数人的活而舍弃老弱是唯一可行而
婆婆安祥端庄,身板硬朗,还能操持家务,一家人就这样平平静静过着每一天。
春,吹化严冬,鱼翔浅底,鸟儿在刚刚爆着春芽的枝杈上欢唱春意的来到。农人们开始在山上狩猎,让亏空的腹腔有了期待的美食。
今村昌平用了一个鹰叼猎物的镜头表达了自然的生物链,它是天道,它是生生不息的基础,关于生存的道义问题那是在物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在此,枉然!
冰,开始融化,一个婴儿的小小尸身让我们再度感悟生路的道义命题,在一个人力的发挥只能做到让自己勉勉强强生存的地方,对他人的责任因为严酷的自然环境而不得不放弃和无视的贫困之所。我们还是让自然进行选择吧!
任何的生存哲学都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乡愿和族规在当时当地都是为了保护宗族的整体生存,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阿琳婆婆的丈夫许多年前因为不愿送母亲上楢山待归而触怒族人,从此浪迹天涯,不知所终。阿琳婆婆的次子利助又是个痴呆,长子辰平就成为家庭的顶梁柱。
春意萌发了大地万物,春意也撩发了被寒凉封存的人意。黄额蛇缠绵在一起交媾,而人也在大地上抒发着被抑制的情欲,鸟儿静静观望,成双成对的青蛙也不再鼓噪默默看着两个赤裸的身体在大地上的野合。燕雀归来,蛇儿游走,春回大地的日子,不是总是诗意的。
在辰平家的间壁,住着阿忠一家,阿忠的父亲也是70睡了,这个冬天就要上楢山等待归西了,吝啬的阿忠为了防止年迈的父亲偷吃而将其捆绑于屋。这样和辰平的对比是一种艰难时世人性底线的对比,不需要语言!
在辰平刚毅的脸上我看见大和民族的毅力和不屈不饶,这曾经是家国的圭臬,但是我们当下看到的是一味的卑躬屈膝,一个在精神和人格上无法直立的民族它的未来想必也是黯淡的。让我们重温一下爱默生1837年在哈佛对“美国大学优等生联谊会”年会上的讲演吧:
“我们依赖他人日子,我们像外国学习的漫长学徒期,行将结束。我们周遭千百万冲向生活的人不可能总是靠外国果实的干涸残核来喂养!”
一个精神不死的民族是不容易被战胜的,战后日本的腾跃原动力就在与此。
樱花绽放的季节,辰平的填房阿玉不请自来,她大口吃着婆婆给她的饭食流露出满足的神情。一切的缘分不要叙述,缘分的指向其实只是生存的可能性。
次子利助因为贫困无钱娶妻,他烙下了窥探的毛病,甚至为了泄欲和狗交媾。在母亲归西之前终于完成了他的心愿,在这个电影中,性和爱无关,他只是本能、赤裸和原始的动物性的状态,如同自然界的流转,平易而有序。
在婆婆即将归西的前夕,在通向山颠的路上,长子辰平告诉了婆婆一个秘密,今村昌平用了超现实主义的手法含混了回忆和魔幻的界限。15年前辰平杀了父亲。面对辰平的叙述,婆婆的豁达是对死亡的认识和超越。她说:不是你杀了爸爸,是山神杀了你的父亲。一些走向了归路,又一些人因此重生。死亡从另一个角度看何尝不是一种渡过,一种永生之门。
婆婆教媳妇抓鱼一节,是生之衣钵的传承,教于媳妇,是为了让生命延续,而延续的载体首先是母体,在此,今村昌平告诉了我们在继续时的生存哲学。表现了他对生之母的崇敬。日本电影对女性的态度和赞美永远高于男性,因为,在那狭长的岛国,在那凄苦的年代,母性是延续子嗣的基本条件。
婆婆上山归西的一幕有着一份神圣感。族长们告诫辰平上山的规矩,拜祭山神是一种习俗和仪式,是一种人在大环境中对世俗生存意义的超然。
在戏中,婆婆自己磕牙的一幕使人感慨和心疼的,为了族规和宗族的延续而不得不走上死途,而且是自觉自愿走上死途,这样的超然是不容易的。这是对生死的参悟,这是将死亡透看的一种境界,将皮囊丢于斯,将灵魂交于大山等待上天的收容。婆婆在这样的悲壮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这样的无奈中,死亡成为一种义务,成为让他人存在和生命延续的方法。
在那长长的山路上,辰平按照族规默默背负着母亲。崎岖坎坷的山路考验着进山归神人的信念,今村昌平用了整整四十分钟来描绘进山之路。婆婆的神情早已是平和安详,在生与死之外,赴死也是一种崇高。
当母亲端坐在山颠,当那第一场的冬雪飘飘洒洒临降尘世,阿琳婆婆双手合十已是神性的模样,她皈依了自然之神,她皈依了神道。在轮回之道中完成本原的自然姿态,成为自然链的一部分。
但是,不是任何人能够参悟此道的,阿琳婆婆的邻居阿忠的父亲不甘死亡,一路挣扎,最后为逆子阿忠推下山崖,同样是赴死,人类是如此不同,没有死的惨烈,那有生的壮丽。其实,任何人都会退出历史舞台的,顺应天理,在你的境遇中完成从死到生、从生到死的过程和轮回。
同样,在生存的规则中,偷盗和弱者都是必须抛弃的。所以当族人集体谋害(活埋)偷窃粮食的松子一家时,他们都那么的自然而然一同剥夺了他们一家八口的性命。
似乎这是残酷,但是,这种残酷在生存的困境中是一种约定成俗,一种必须的准绳,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有着生的机缘。
老子又曰: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注三】
雪,覆盖了山道上累累白骨,也覆盖了是有的意念,婆婆端坐,如神道,在那高高的山上。
辰平走向山下,走向未尽的人生,雪,洁白;心,祥和。
瑞雪兆丰年,农人在雪中冬藏着希望,雪同样蕴育着生生不息的人类的未来,在来年的融雪季节,看春意萌动,等待第一匹小鼠钻出地动,等待山花烂漫的季节引来新的生机。
今村昌平用这样一份惨烈逼视人类的生存境遇,在生存的前提下,道德有时是这样的苍白和无力,这就是大和民族对自身境遇的反思,我也请各位中国同胞清醒地看到:生存的悲剧性思考固然是一个民族的前行动力,但是,他也会对存在有着负面。甚至对他人、他国造成伤害。当年日寇正是以到关东吃大米为口号来蛊惑他们的农人充当炮灰。
记住,每一个有着血性的中国人必须记住:
日本右翼亡我之心不死,警惕啊!中庸的中国人
2003年10月7日 星期二 于15时58分
独立影评人:OSAMA KAVKALU 于浦东 寒鸦精舍 下午
【注一】楢山节考 深泽七郎 原著
http://home.njenet.net.cn/yinghuaxia/works/jpnovel/qsxdk.xml【注二】《道德经》二十五章
【注三】《道德经》七十六章
【注四】《楢山节考》1983戛纳电影节 获得金棕榈大奖
好可怕!生生死死神神鬼鬼兽性无人性性爱交配相生相克蛇鼠鹰鸟兔秃鹫日日本本今村昌平!当代的文明社会看不懂古老的愚昧,如同未来的子嗣不理解我们今日的思维。慎看!
8/10。万恶源于贫穷,法则和生存权利的关系被一种原始欲望张力的语调讲述,让本片充满着生理需求短缺产生的弊端:田里随意丢弃的男婴,树枝上的虫子当佳肴吃掉,设计有偷窃血统的怀孕儿媳被活埋,用母狗发泄....镜头运用上最后30分种的送母戏生动展现走向死亡的历程,其中邻居把父亲推下山崖令人震颤。
“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能停在下雪那一刹那就好了@siff
水田弃婴、悬崖推父、楢山送母,贫贱导致命如蝼蚁;孀妻人尽可夫、母狗遭人后入、活埋偷窃家族,愚昧倒逼人如蛆虫。最原始的性爱崇拜,最残酷的人性兽欲,最哀怒的生死陋俗。今村昌平,刺痛人心。
容我夸张地说,好电影真是能让人的眼界开阔,生命丰实。 这部电影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今村昌平真的是个人类学和民俗学的专家,从楢山的案例里,我们看到某一种拜神和迷信的非常形而下的维度,老年人被送上楢山并被冠以敬神之名,其背后是村子的农业无力承担年老的不再具有生产力的嘴;而下雪之所以是更加幸运的也是更加虔诚的,大约是因为冰天雪地使得老年人可以更快结束痛苦的人生。在最后那个对比里,一位父亲被绑在麻袋里残忍地推下山去,血肉模糊,而母亲似乎早已和雪中之山融为一体,微微扬头示意儿子下山去,在这种自主的面对的死亡的过程里,在自然的力量仍足够随意鄙弃人之生死的时候,母亲的身上方拥有了真正的直面死亡的神性。
如果我是那個兒子 我一定對婆婆說:如果山上沒有神明 我就要把你背回來!!
算不上情色,纯粹是个悲剧。如何度过这饥渴的一生,是个天大的难题。
今村昌平的目光总是向下,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在他拍摄的所有怪力乱神里面,楢山节考是最悲天悯人的一部,人生之苦,人性之恶,人世之残酷,面对这些,谁都别想转过头去。
「媽,太好了,下雪了!」衷心感恩母親能凍死的兒子,坐在骸骨上準備等死的母親,兩人的對望有親情卻絕無猶豫,更絕無廉價的反思、仁義與憐憫,這份純粹能讓任何觀眾觀影當下曾動念的「文明觀點」顯得如斯可恥,因為眼前這景才是真人倫、才是真人性--此時此刻,影像中的民與民俗,終於踏入了神境。
1889年1月3日,都灵。尼采在酒店门前驻足,看到不远处,一个马夫正用鞭子狠狠抽打一匹拉车的老马。见此情景,尼采挤进人群,冲到老马跟前,抱住马的脖子痛哭起来。酒店主人赶来拉走了他。回到酒店的尼采在沙发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天,然后就此便疯癫了十年。这也是部让人想疯想自杀的电影。
看得生理不适,除了背老人上山扔掉,还有自残、活埋、吊打、共妻、兽交(也就是日狗)…种种野蛮原始奇观大集合。最后上山的半小时,兽性人性神性共同显现。
匮乏到了这种程度,令得长寿成为了一种诅咒。这部电影让我部分理解了,为何日本会一度走上军国主义的道路。从这个角度看,即便代价高昂,全球化都是必要的。它迫使人类承担起对于彼此的义务,分享我们共同的命运。
东方,惊奇,阴翳,恰到好处的古典美感,志怪文的立体呈现。很多场景都像是会闻到一些气味,满足了对东亚文化那种狭长,古旧,糙砺的想象。
见评论说这个分析那个,那么文艺,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农村~
为了生存,什么都行,把小孩儿生下来丢弃弄死也行,把人家全家活埋也行,把老人背上山去冷死饿死也行,美其名曰的传统,可是为了生存,谁能够指责呢?这是今村昌平翻拍五十年代的电影,我想,如果这个传统是真的,说不一定这就是金庸的铁掌山的背景原版呢。
今村喜欢动物 不喜欢人
前边那么多的铺垫和抓马都比不上最后十五分钟震撼心灵,在穷人的世界里,简单到最初的生活中只剩下生与死两个主题,悲苦也被无限的放大,当然今村昌平要探讨的也不仅仅只有生与死,对与不对,该与不该,在这里,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人是无辜的。
在封闭潮湿的环境里,人与动物杂居共存,生存难题下的人性所散发的更多是其原始色彩,死亡和性欲、交配、繁殖、筑巢一样只是一个稀松日常问题,不值得去害怕。然而正是人最原始的物性让人也有万物皆在的求生本能和对死亡的畏惧,只是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只能选择面对生存和死亡的某一种态度而已。
楢 yóu 古书上指一种质地柔软的树木 秋取柞楢之火。——《周礼·夏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