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边看边谈——《处女之泉》观后感
李安导演在其自传《十年一觉电影梦》中有提到过这部电影及其导演,原话是这样的::
——我看的第一部艺术片就是伯格曼的《处女之泉》,带个我极大的震撼,看完后我兀坐在试片间内,久久不得动弹,也不愿出去,连看两场。(中略)自伯格曼等人的电影里得到的启发与感动和《毕业生》又很不一样,伯格曼让我感觉到导演的存在,意识到艺术电影的力量。
那么,曾经让李安导演如此震撼的电影《处女之泉》究竟是怎样一部电影呢。作为一个电影业余爱好者,我打算在这里从头到尾的回味一下这部电影。希望在回味的过程中能够有所收获,有所发现。
电影一开始出现的人物是农场主托列的养女英格丽(可能也兼女佣,相当于中国富贵人家从小到大服侍小姐的丫环),她正在屋子里生火,准备大家的饭食。她边懒洋洋的干活,边思考着什么。其中有一个动作,让人引起好奇,那就是她有一会儿抱着饭厅中的柱子若有所思——而看过全片的人一定记得,后来农场主复仇的那场戏也发生在这个饭厅,当时有一个牧人因为无路可逃,情急之下打算顺着饭厅中的一根柱子逃脱,这根柱子和一开始英格丽抱着的那根应该是同一根——从英格丽表情来看,加上后面情节的补充说明,此时的她与其是在思考着什么,不如说她是在诅咒着什么。对,她在诅咒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卡琳。同样是农场主的女儿,从小开始就受到不同的待遇,她因嫉生恨。而那根饭厅里柱子仿佛上帝的化身一般,见证了这一切。柱子既是诅咒(即罪恶)开始的地方(诅咒也许从小就开始了),也是完成复仇(即最后的审判)的地方。当然,柱子只是一个中心点,饭厅才是发生事件的舞台——不知道这个安排和世界名画《最后的晚餐》有没有什么联系。
接着,一个老年的女佣出场了,女主人出场了,工人与男主人也出场了。尽管在这个过程当中,农场主的亲生女儿卡琳一直都没有出现,但是导演却通过早餐戏侧面表现出了卡琳与英格丽在这个农场里所受到的不一样的对待。具体细节就不一一列举了,我特别想在这里提一下的是英格丽怀了孕还要一大早的在饭厅里生火、准备早餐、在餐桌上为大家服务,而卡琳在这个过程中却一直躺在床上睡懒觉——尽管她一大早也有为教堂送蜡烛的任务,唯一让她担心的可能只是父母是否会同意她穿得漂亮一点去教堂。这一切是否是后来惨剧的因,我不得而知。也许导演并不想明确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不过,后来在卡琳与英格丽一起去教堂送蜡烛的途中,英格丽的忽然变卦不愿意陪同卡琳继续上路,至少是导致牧人对卡琳肆无忌惮实施暴行的客观原因之一。说到英格丽的突然变卦,她究竟是预感到自己诅咒会真的发生而害怕进入森林,还是假装害怕而让卡琳孤身一人前行?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害怕是假,相信自己的诅咒是真——而在森林小木屋里的那个相貌丑陋、表情邪恶,似乎拥有某种神奇力量的老头,则应该是魔鬼撒旦的象征了。
插播一段《水浒》。在李逵与李鬼的故事中,李鬼这个假冒李逵者,打劫路人,屡屡得手,却在某一天遇到了李逵,巧合产生戏剧冲突。此次冲突以李鬼骗李逵自己是“上有老下有小”,李逵放过李鬼而结束。结果李逵与李鬼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李逵后来又鬼使神差的路过李鬼的家求饭吃——他并不知道是李鬼的家。第二次的巧合,使戏剧冲突在第一次巧合的基础上又加深一级。接下去发生了什么大家基本都知道。
同样的,在这部电影中,犯下罪行的牧人们(共三名,两名实施者,一名旁观者)一路逃窜,巧的是(中文很有意思,这里也可以说“不巧的是”)他们在夜黑之后却投宿在了受害者的家里——农场主托列的地盘。当他们在农屋的栅栏外要求借宿的时候,因为栅栏的柱子很密,加上天色已晚,观众并不能很肯定在栅栏外的三个人就是凶手,可是当他们取得农场主的同意之后从栅栏外进入的那一刻开始,观众们的好奇心便一下子被吊起了。
在当晚用餐的戏中,除了观众,三名牧人不知道收留他们的这家人就是受害者的家属,而受害者的家属也不知道坐在餐桌对面的三个人便是奸杀自己爱女的凶手。电影里的人物越是不知情,善良的观众们就越是心急,冲突就在这不知情的场面中缓缓发生着,高潮在这个过程中被慢慢酝酿着。酝酿的过程就像一个慢慢被吹大的气球,在它被吹大的过程中,任何一个小刺似乎都要把它戳破。这个过程需要一些小刺去刺激观众的好奇心,但是却不能达到把气球戳破的程度,不然后来的高潮将被淡化。每次用餐前,这个虔诚的基督教家庭一定在做过祷告之后才会开始吃饭,在卡琳与凶徒一起午餐的那场戏中也刻意的表现过,后来晚餐开始前牧人之一的小孩(那个旁观者)一听到这家人的祷告,便有所失态的情节——因为他联想到了被害者用餐前也有同样的习惯——这可以算作一个比较明显的“小刺”,但是在成年的牧羊人的控制下,小孩的失态丝毫没有引起托列一家的疑心。
不过,小牧人一直是个不安定的因素。他从晚餐开始直到同伙的凶行败露之前,行为异常,屡屡失态。其实他在生理上是真的又饥又渴,从之前那场雪中呕吐的戏就开始了:两个成年牧人离开之后,他只身一人在寒冷与恐惧中待了一个下午,身体的消耗一定很大。后来实在耐不住,端起受害者遗留下来的(?)牛奶就喝。可是,下午发生的事情让他心理上极端难受,所以刚喝下去就吐出来。同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和受害者家属一起用餐的时候,最后他勉强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并且终于支撑不住晕倒了。此外,还有许多行为异常与失态的地方,其实小孩在电影中的表现,常常是成人角色的心理活动的反映。成年人的形象应该是稳重而内敛的,但是不代表他做了坏事之后不会慌乱,不会心虚,但是直接表现出来则容易流于表面,使表演过于做作,那么常用的一个方法便是找一个小孩的角色来间接表现。所以,本片中小牧羊人的种种失态与异常的表现也是成年牧羊人心理活动的间接反映。
写了这么多,终于要到我比较中意的一段戏了。用过晚餐女主人麦列塔正在床上担心着女儿的凶吉,忽然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似乎是传自饭厅的(三个牧人借宿在那里)。她急忙前往饭厅一探究竟,在饭厅的门口正碰到自家的一个工人从里面出来,工人嘴里嘀咕了一句“他们打了那孩子”。待她来到饭厅中小牧羊人的床边一看,小孩嘴角流血,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她伸出一只手,用手指稍稍擦拭了一下血痕,没有说什么。此时她的心情应该是疑惑与同情皆而有之吧。刚刚还在思念担心着自己的孩子,现在看见别人的孩子被虐待,心里一定更不好受了。而此时作为观众的我,正在关注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牧羊人的手上正捧着卡琳的那条丝绸连衣裙(是在牧羊人杀害卡琳之后从卡琳的身上扒下来的)。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她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的遗物,但是凶手却在她正要离开饭厅的那一刻把她女儿的遗物递给了她,是的,他们想把那件丝绸裙子卖给麦列塔。那个牧人告诉她,这个裙子是他的妹妹的,他妹妹已经在一次事故中丧生了,这个裙子很好看,“怎么看也是9个工人同时缝制的”——影片开始的时候,是麦列塔亲口告诉自己的女儿,这条裙子是由15个工人同时缝制而成的——可是现在裙子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用,所以打算卖给她。从凶手把她女儿的衣物——是她今天早上亲手给女儿穿上的——递到她眼前的那一刻起,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动作,目光始终俯视着眼前的那条裙子,或者也许什么都没看,只是在“耐心”的听取凶手的谎言。但是做为卡琳母亲的她,表面越是平静,观众的想象空间就越是大。惊愕?愤怒?悲伤?仇恨?岂是这几个简单的单词可以表达得完全!一张平静的脸,蕴藏着无尽的东西——此时此刻,观众与演员正同时进行着创作。三个残忍的凶手、一条带血的裙子、一位面无表情的母亲,加上一堆无耻的谎言,我觉得这一幕才是全片的高潮!
下面谈一下复仇戏。与其说是“平等”的复仇,从复仇的形式来看,倒更像是一场居高临下的审判。首先农场主托列在复仇之前进行了某种类似于仪式的活动,推倒白桦树,砍下白桦树枝,烧热水洗澡,并用白桦树枝反复拍打自己的上身,之后穿戴整齐——他还特意的把“行刑”的剑换成了一把屠刀,即他认为接下来所要杀戮的并非人类,而是畜牲。除了复仇之前的“仪式”表现了其并不是一般的复仇行为,复仇的过程也非比寻常。他没有趁凶手熟睡的时候下手,尽管他有这样的机会,而是先把凶手所带行李中她女儿的遗物一件件地拿出,他的动作仿佛出示证物一般,缓慢而严肃,既像是给站在门口的妻子看,也像是在给上帝看——或者他人认为此刻他就是行使审判的上帝——表示他并没有冤枉好人。这个过程是出示证物证明暴行的过程,即表示他是在审判而不是简单的复仇。证物出示完毕之后,他做在了饭桌后面正中央的位子上,俨然法官等待被告出庭一般,耐性的等待牧人们自己醒来。这个场面也说明了最后的杀戮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最后的审判——对,发生于饭厅的“最后的审判”!结果是凶手毫无悬念的被一一处以死刑,审判圆满结束。
最后,为什么当托列夫妇抱起卡琳尸体的之后,地上会冒出一股清泉来呢?我想,影片应该是想表达人类的行为经过了不平等的慈爱——嫉妒——仇恨——诅咒——罪恶——最后的审判之后,上帝——或者说人类自身希望自己的内心有一股清泉可以洗涮掉一切丑恶的东西,让世界归于纯净吧。
2 ) 天问
昨晚看了伯格曼的电影《处女泉》。片头是李安在介绍,此片偶尔有回在台湾放映,被李安看着,李安当场就惊呆了,他自称这《处女泉》是他看的第一部 “文艺片”,或曰“处女片”。“我的人生从此再不一样。”他说过去看电影,大家玩剧情,让人哭,让人笑,不想也有伯格曼这个 玩法。这是一部拍得如同电影教科书一般的电影,剧情不过是一个扔进池塘的小石子,荡起一阵阵的涟漪,才是叫人无穷回味的地方。另外有一些电影语言的具体技巧,后来也被李安照搬。比如父亲跪地质问上帝的镜头,导演避开人物正面(因为再怎么丰富的表情,都表现不了那种深深的悲怆和疑问),用长镜头从演员身后拍摄,很能体现那种冥想。
这也是伯格曼自己曾经很得意的片子,他有时侯甚至认为这是他最好的作品,可是有时侯他也出现怀疑,说这是部徒有其表的烂片,是模仿日本的作品。他一度迷恋黑泽明迷得就像李安后来迷他一样。
不过不管他自己这是自谦,还是后来思想出现了转变,这部电影倒是问出了一些人们从古至今一直在问的问题,一些让人十分困惑的问题:如果世界上有上帝,为什么会允许一个少女被奸杀?少女的父亲后来报了仇。这位北欧大汗跑到凶手睡觉的地方,将刀子扎在桌子上,往椅子上一坐,如同审判的君王。他将凶手一一击杀之后,来到女儿的受难处,向天发出了那永恒的提问。
或许你可以说这样的提问,打败了上帝存在,上帝仁爱的所有论点,使得故事发展的过程中,上帝成了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然而就在你要下怀疑论、否定论的结论之时,影片有了个令人出奇的结局。那位父亲发誓要用双手,在女儿遇害的地方建一教会起来。少女躺卧的地方,神迹般涌出了一股泉水来,那是洗礼般的清泉。伯格曼到底是要说什么呢?可能他并不想去“说” 什么,而是将困扰着北欧人乃至整个人类的问题给很好地问了出来。李安说,北欧天寒地冻,北欧人比较属灵,所以会探究生死、人和自然、人和上帝关系这些大开大合的问题。北欧戏剧比较发达,跟这个也很有关系。
这个片子所问的很多问题中,有一个常常会进入我们的思考:上帝为什么会允许世间有苦难和悲剧发生,为什么允许好人遭殃,恶人逍遥?李安在评论中说,好的作品只提出好的问题,而不是提供答案。它是要把问题栽到你的脑子里,让你不时想起来。就好比《俄狄浦斯王》里头, 俄狄浦斯王遭遇的命运,也会让人想到同样的问题来。 在怎样的情况下,俄狄浦斯王才可避开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弑父娶母的大错?人活着,有什么公式,让我们可以避开灾难没有?除了成功学的骗子们之外,没有人能给你答案。你同样一个举动,在一种情况下可能会给你带来安宁,在另外一种情形下会给你带来祸患。比如导致一个悲剧英雄跌倒的可能是骄傲,而在另外一种境遇里头,让人跌倒的或许正是我们的畏缩。
我们是人,我们活在我们的维度里头,无从看到我们的命运是如何拼写出来的,所以我们有时侯会像一个戏剧中人一样,我们看不到有什么会在等着自己。关于无辜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苦难的问题,《约伯记》里有很好的陈述。约伯是个义人,却无辜遭难,他的三个朋友都说肯定是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故而招致患难,约伯觉得这三个朋友说得不对,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万分忍耐后,他开始质问上帝,问他遭受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后来耶和华从旋风中给了他的回答,有趣的是,他的回答乃是一连串的天问。
记得小时候我们小孩知道个什么东西跟大人显摆,大人为了打击我们的骄傲,便回一句粗话: 你知道虾米从哪里放屁?换言之,你是人,你只能用人的处境理解我们生活中的问题,但是世界大过我们的已知世界,那隐秘如黝黑的山洞,给我们的发问提供了回声,内中奇妙我们却无从知道。霍拉旭,天地之间,有多少奥秘,是你的哲学无法参透的呢!
3 ) 凝视上帝
故事几乎不可能更简单,或更古老:歹人行凶,亲人复仇,且成功。事实上故事确实就取材于13世纪的民间歌曲,但嫁接的旁枝并不比故事本身更轻,两层重量直压得人气郁。
比如,屡屡占据画面中心的火与窗;又比如,饼中的蟾蜍;再比如,林前小屋里老人诡异的举止。以及,未婚先孕,诅咒卡琳的女仆,事后向卡琳父亲忏悔,意欲揽下罪责,却被放过,最后用卡琳感动上帝而出的处女泉水洗心革面。三个牧羊人中的小弟,并未参与奸杀,还为卡琳的遗体略带敬意地盖上些许泥土;在卡琳家中生病,不安地聆听家仆布道般的陈词,不知为何被兄长殴打,最终还为其所累,一同被杀。两位罪犯(以及小弟)并不像卡琳一家那样敬拜上帝,因而他们的野蛮也未尝不能说是一种不知、不分善恶的单纯。他们为欲望所控制,卡琳亦有懒散、虚荣之嫌。当然,二者不可等量齐观,不过都系未经反思,缺乏罪感地单纯。而这些单纯的人就不幸地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在上帝眼前,遭遇,并在一天中相继死去。
卡琳父亲力拔白桦树的场景与复仇时“现实主义”(DVD片前李安介绍时用语)的暴力同样震撼。片尾他先拷问后称颂上帝时背对镜头的机位设置亦已成经典。那么和他望向同一方向的镜头是在凝视谁呢?自然就是上帝。依此解释,我们马上就能够理解,为什么李安会说,在他自己的电影里需要角色做深刻的、根本性的思考时,也会运用同样的手法了。
4 ) 别发天问,问就是原罪
上帝为何让这一切发生?哪怕每个人都承受着不公也都要为自己忏悔。
1英格丽的卑贱——嫉妒。
英格丽在影片开头就露出比火光更刺眼的眼神,迫切的诅咒。在卡琳赖床的时候挺着孕肚劳作还要被训斥。在卡琳身着华服被父亲抱出门时还在拔鸡毛。在卡琳被奸杀的时候旁观。卡琳尸体被搬走后,原来头部位置流淌出泉水,她用泉水洗脸,真诚悔过。
2父亲的虔诚——愤怒。
父亲坐在餐桌正中央,和最后的晚餐中上帝同一位置。最后父亲做了人间罪行的审判者。父亲杀人之前压断孤独的杨树,用树叶拍打自己,净身沐浴,独自行动,还要把人叫醒再杀。看着带血的双手。请求上帝宽恕。
3母亲的倔强——傲慢。
执意用蜡油烫手腕同主一切受难。但是对待养女并不温柔。对小弟弟还有一丝怜悯。
4卡琳的单纯——愚蠢。
她有一些大小姐的娇纵和傲慢。怎么能轻易和陌生男人共进午餐。
5三兄弟的落魄——邪恶。
三兄弟没有父母,在树林里风餐露宿。大哥是哑巴不能表达。二哥鞋底磨破。一个人死前脸孔倒置面对镜头,一个人死在火里。小弟弟对卡琳有怜悯之心,听了下地狱的故事以后也想说出真相,但是最后无辜被摔死了。
电影史上的经典模板,也是悲悯之作。
上帝允许有人向他虔诚地祈祷,允许仇恨和复仇发生,也允许这一切发生后显露他的神迹。上帝宽恕一切,同情一切。但是只要作为人类,永远不会脱离轮回似的的痛苦。
5 ) 《处女泉》之我的阐释
贴这篇不像评论的东西,目的只有一个,我希望向所有对《处女泉》敬而远之的人推荐这部电影。它也许不那么激动人心,但至少可以让人得到阐释的乐趣。
看《处女泉》是很有疑惑的。对伯格曼,我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但是自从我迷上《魂断威尼斯》以后,对“画面会讲故事”的电影就产生了奇怪的渴望。我看过的所有介绍都在说,这是一部好看的有神性的电影。但我是深有怀疑的。什么是有神性的电影?一部和神有关的电影是容易想象的,但是我看《基督最后的诱惑》,看到的东西和神性无关。
何况这个故事听起来很费解。我不喜欢费解的电影。
故事说一个少女在去教堂路上被奸杀。后来少女的父亲杀了歹徒,他抱起女儿的尸体,她头枕过的地方冒出了一眼泉水。
从这个故事,你猜出什么?哪里有神性?事实证明,有些电影不能看故事梗概。真正美妙的东西在镜头的语言里。我不打算说这个电影到底怎么好,因为好东西有时候是说不出口的。
我只想说,稀里糊涂买了这个片,稀里糊涂地看到一半,我忽然明白了我为什么喜欢它。我忽然明白了“在我看来”(只是“在我看来”)它的“神性”在哪里。
看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这是我一直都深爱的类型。关于无辜者受伤害,关于偶然,关于荒谬;关于子女的早夭,关于青春,关于痛苦;关于以暴制暴,关于人与神的对抗和回归。
一下子我的脑子里冒出很多看过的电影。《不可撤消》:女性的弱势,无辜的伤害,原始的复仇。《儿子的房间》和《魂断威尼斯》:早夭的孩子,青春的魔力。(要说的是《儿子的房间》里最后医治了父亲的,是那个儿子曾经的恋人,是继续存在着的青春。)《夜访吸血鬼》和《惊情四百年》:因为失去亲人而走向神的对立面,最后双方的妥协和宽恕。(我是指《夜访吸血鬼》之后几本书)
在《处女泉》里,就奇妙地完成了背叛和宽恕。父亲跪在地上说,上帝,这些你都亲眼看着的。无辜孩子的死,和我的复仇。你就这样坐视不理。
但他又说,我将在这里,我女儿死去的地方,为你建一座教堂,用灰泥和石块,用我的双手。
镜头拍他伸向天空的双手。拍他慢慢站立起来的姿势。这种镜头本身简直就是圣洁的。
因为这样的圣洁,最后泉水流出的时候才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我原先不能理解泉水的流出有什么意义,但是黑白画面里泉水的清澈几乎被放大到了极致,当女仆用手捧起泉水,母亲用泉水擦洗女儿的脸,带着那样一种“洁净”的意义,于是我不得不认同这是上帝的神迹了。
事实上,这很像一个《圣经》风格的故事。简单,不难懂,但朴素中很有意趣。
大概真像我所听说的,传世名作须能被无穷阐释。
6 ) 世上有纯洁的人吗?
伟大的导演,及其作品都是不可复制的。就像Ingmar Bergman及其这部作品。
完美的黑白光影效果,充满隐喻的镜头语言,充满哲学意味的台词,使这部电影充满了沉重而有肃穆的仪式感。
首先死去的Karin代表纯洁的化身,(这一点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个人认为,除了Karin之外,这部电影中出现的其他所有人物都是有罪的,或者说,都不能说自己纯洁无暇。养女心中充满了嫉妒,因为嫉妒,他向奥丁神祷告,(这里Ingmar Bergman涉及到了异教崇拜,我认为这里说明了Ingmar Bergman对异教的坚决排斥)把不幸降临到Karin头上,她让Karin一个人走进森林,因为嫉妒,她看着Karin被强奸,被杀害,而轻轻放下手中的石头。她是有罪的。父亲在报复强奸犯时,在震怒之时,他甚至连没有杀人的小男孩也不放过,他是有罪的。但他最重要的罪是,他是养女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有几点可以看出,1当养女对养父说出真相时,她说自己向奥丁神祈祷时,对养父说的是“我们”。2养父在养女面前洗澡,3养父用树枝责打自己赎罪。4养父在最后报复前,有好几个镜头感觉像神的形象,也就是那个希腊神话里那个好色的主神宙斯。这从侧面暗示了我对养父是养女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的想法。
电影中的母亲是最值得探讨的,首先我们不应该怀疑她对上帝的虔诚的信仰(在电影中所有人中,她是最虔诚的)但她对养女的态度,怎么配得上上帝宣扬的博爱两字?当母亲看到小男孩被打时,她选择的是怯懦的离开,我觉得禅学里的一句话,很适合这个角色,“不见佛性,何必参禅?”电影里的两个强奸犯和那个小男孩呢?他们肯定是有罪的,不用说了。电影里其他人呢?电影里的结尾有一个所有最后活着的角色,淌过象征着洗涤罪孽的小河,去寻找Karin的尸体。此处的意义不言自明。
电影的结局是理想化的,Karin死去的地方变成了一条能够净化人们灵魂的小河。所有有罪的人得到了净化。
但有许多疑问仍盘恒在我的脑中,为什么对于Karin的死,上帝只给母亲暗示,而任由其发生?为什么那些有罪的人的灵魂要由一个无辜的纯洁的处女的血去净化?为什么上帝那么喜欢血腥的报复?就像父亲最后说的,上帝啊!为什么你总是沉默?这也是Ingmar Bergman 对上帝的疑问。
7 ) 伯格曼电影中潜藏的“人与神的关系。上帝是否存在?”这一哲学思考的命题
伯格曼出生于一个宫廷牧师家庭,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在他的电影里总能和宗教联系在一起。始终存在着一个思考的命题——是否上帝真的存在,世间的善与恶,上帝能否看到?
影片一开篇就笼罩着强烈的宗教色彩。女主人与男主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日常生活中不乏各种天主教的仪式。他们感谢上帝,生活在上帝光环普照下的光明世界里。与光明正义的天主教形成对比的却是女仆偷偷崇拜的奥丁神。女仆的世界完全相反,是黑暗的,对主人女儿卡琳的嫉妒几乎占据了她内心的全部,她的世界阴郁,愤恨,毫无光明!犹如片中那只丑陋的癞蛤蟆!而卡琳纯洁善良美丽。悲剧的是这样一个天使的化身却偏偏遭到邪恶的牧羊人的强暴,继而更散心病狂的将其杀死!到此,影片告一部分,这段中叙事中规中矩,并不没有很大的亮点。接下来由于此事所引发的人性的转变,以及对人性的反思,成为影片的最伟大之处!即使是最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仇恨的怒火之下,信仰也会被以各种理由所抛弃。复仇才是人性的本能,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当一切完成之后。人又会以各种理由狡辩自己的罪孽,又会回到虚伪的信仰之中,又开始以对神的虔诚去完成自我的救赎!
影片的最后卡琳的尸体旁流出了一股清泉,像是要洗涤每一颗罪孽深重的心。此刻,她的死到显得理所应当!成为了为所有罪恶的人的恕罪。然而这样的巨大代价是否值得?神是否真的保佑善良的人,甚至是神到底存不存在?人性是否有纯意义上的善?结局为深度的思考充当了引线。
人生太多的欲望,太多诱惑,太多的嫉恨。它们就像是一颗罪恶的种子,对宗教的信仰很多时候可以看成是一种对心灵的慰藉,用信仰的力量去遏制内心最可怕的邪恶。一味的将所有的罪孽推到神的身上,而获得自我的解脱。本身就是一种消极的做法,不负责的做法。修行目的并不在于要人去接近神,去让神主宰自己的全部。在于通过修行,换另一种视角去看世界,从中自己去发现和感悟世间的善。
8 ) 迟来的圣迹,信仰和救赎
离开基督教前我和他们读了两个星期约伯记。约伯是完全、正直且纯全的人,但是耶和华却拆毁他,剥削他,让他变得一无所有。然后,他们解释到:神的剥削是好让约伯抛弃自己的肉体而更好的承载和接受神的生命和荣耀。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害怕这里有强行PUA,以爱之名减轻痛苦的嫌疑。电影的结局和约伯的结局要呈现的是一个道理,就是剥削你的至爱,让你一无所有,好更加虔诚的去爱上帝,去洗清你的罪,去变得更虔诚更忠诚。
并且用了“圣迹”来渲染其宗教氛围,其带着神秘主义色彩的神圣性。似乎是上帝在回应这些虔诚祷告并忏悔的人。
所以,结局在“圣迹”的显现下,一切的罪恶都被洗净,上帝救赎了犯下嫉妒的人(怀孕的养女),犯下傲慢和杀戮的人(之前一直祷告不真切的父亲),犯下自私的人(爱独生女胜过爱上帝的母亲)。
这个结局可真正的典型的基督宗教思想的救赎精神啊!可是,只要圣迹没有出现,只要没有泉水的流出,那么一切“祈祷和忏悔”都将参杂着怀疑。
而事实中,真相里,圣女泉真的会出现吗?这迟来的圣迹真的会降临吗?除了最虔诚的基督徒无人能够笃定。
这是基督教里一个经典的问题:在你的爱子和上帝中你选择哪一个?
亚伯拉罕面临过这个问题:最后亚伯拉罕在山顶含泪将自己的爱子捆绑并准备献祭时,上帝的“圣迹”出现阻止了他,这是上帝对亚伯拉罕的考验,亚伯拉罕通过了考验,上帝就不会真的取了他爱子的生命,真是聪明的上帝。
所以剧中的母亲才会忏悔说: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爱独生女胜过上帝,我甚至会嫉妒她爱你胜过爱我。
母亲认为自己没有通过上帝的考验才会带来这场悲剧。
同样,父亲则是约伯的身份,他是一个强大的富裕的人,他曾有美满的家庭,自身也具备高尚的品格(收留牧羊人)和强壮的体魄,所以他并不在意在神面前的祷告和忏悔,所以当他失去自己的独生女时才会带着深厚的悔意向上帝忏悔。他认为这是上帝对他的考验。
养女是个外邦人的形象,异教徒的形象。她一开始信的是北欧众神之王奥丁。可是在基督神学中只有唯一的神就是耶和华就是上帝,其他所有的偶像都是魔鬼。所以养女向“奥丁”祷告就是向魔鬼祷告,后来也召唤来了一个魔鬼(那个老头),所以养女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这场悲剧,因为她因为嫉妒向魔鬼低头。
最后大家都得到了救赎,在圣女泉出现时。
这是一个关于信仰的故事,关于救赎的故事,所有基督徒都很喜欢,但我觉得它只是以电影的形式以及一个很会拍摄及讲故事的导演来安排了这一场基督教义,让你忏悔,让你信上帝,让你祷告。
个人觉得还不如《牛虻》的故事好,这才是真正围绕信仰和存在思考的作品。
另外不知道李安第一次看觉得它好在哪里。
#BJIFF2018#围绕处女卡琳,女仆之嫉妒、牧羊人之色欲、农场主之暴怒构成三重罪与罚;一以贯之的仪式感,尤其是复仇从准备到实施的全过程(哑巴死相极类希区柯克《电话谋杀案》);冯叙多质疑神祇“你都看见了”,主没有报之以沉默,汩汩泉水涌流即是回答,“投身万物中神的爱恨与空虚”。
晓风曾说:“相传佛陀初生,下地即走,而每走一步即池涌金莲。至于我们常人的步履,当然什么也引不起。在我们立脚之地,如果掘下去,便是万斛池泉。”东西方宗教文明中的救赎意象惊人一致。伯格曼朴实而圣洁的一部,李安十八岁时观看的第一部文艺片。1961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画面绝美,有版画式的力量,尤其喜欢农场主芬兰浴之前摇撼幼小的白桦树的片段,但是不能解其宗教意味,不能明白为什么复仇对神的诘问变成了对神的供养。也许无神论者就是不能接受暴力杀死的春天的处女,却带来了救赎的甘泉。
废了很大的功夫讲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你看到烟是如何飘摇到天窗的吗,仿佛在恐怖地呜咽着,其实它只是即将散往屋外而已,这样就能在整片天空下翻腾,但烟并不知晓这点,所以它蜷缩在被煤烟熏黑的屋顶下飘摇。人也是一样,他们在风暴的叶子中飘摇,为他们知道与不知道的事所担忧。而你,你将走过一座狭窄的桥,窄到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桥下是湍急的河流,流淌着想要吞噬你的黑水,但你毫发无伤地通过了;接着在你眼前的是一道裂痕,深不见底,有人向你探手,但他们碰不到你;最后你来到一座可怕的大山前,它像个大火炉般喷射着烈焰,山脚有个巨大的深渊,那里色彩斑斓,耀眼的火焰侵蚀着岩石,人们到处上蹿下跳,痛苦地扭动着,他们小如蝼蚁。这个火炉,是用来惩戒作恶之人的,但就在你以为穷途末路的时刻,有只手会抓住你,有双臂膀会抱住你,你会被带到遥远的地方,恶魔无法伤害到你的地方。
震撼到了。从没见过这样一部电影,安静至极,压抑至极却又紧迫至极。
我总觉得伯格曼是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人物,虔诚的宗教感拍摄得非常到位。另外,对电影里卡琳的遭遇毛骨悚然,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真理中的真理!
伯格曼代表作,1961奥斯卡最佳外语片。1.这出宗教寓言的复仇架构后被克雷文翻拍成[魔屋]。2.虔诚如此,复仇烈焰终究盖过了信仰基石,直至背对摄影机提出天问:上帝为何允许罪恶与苦难在世间复现轮转?3.摄影考究,暗调高反差布光。4.牧羊人,拔树与洗澡。5.李安说,这是他看的第一部文艺片。(8.5/10)
最好的电影都是提出问题而不解决问题的,因为这样的电影是绝对尊重观众的。如果说这是一部质疑信仰的电影,那它也是一部坚持信仰的电影——也许,信仰必须是质疑与拷问中继续。
有那么一个片刻我竟真的忘乎所以然,仿佛自己失去了自己,直到影片“啪”的一声,被摔到了地上,我才回过神来。陶尔信仰神,却亦在怀疑上帝、信仰动摇时,仿佛自己变成了主宰的神。上帝,你在哪里?
当你被算计时,上帝不说话;当你被欺辱时,上帝不说话,当你被戕害时,上帝不说话;当你去复仇时,上帝不说话。当你说要兴建教堂时,上帝显灵了;当泉水出现时,异教徒居然接受洗礼了。那么,为什么,还要相信上帝,日夜祈祷又有何用!
在豆瓣上标记老电影,常常能看到友邻10年前、11年前的短评。
伯格曼问的是无解的命题,什么是罪恶,什么是宽恕。罪与罪相继发生,返回去去找不到源头,当发下誓愿用双手赎罪,一泓清泉就涤净了染过血污的那片土地。片子冷的让人不习惯,直到最后才有隐隐的音乐响起,灵魂被引领飞升。
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处女泉,一个堪称伟大的意象。结尾泉水喷涌,既是父母无尽的眼泪,也是上帝及时的回应,也是女仆洗刷罪恶的悔恨,还是卡琳虽遭奸淫却仍然纯洁美好的象征。难得伯格曼如此有人情味儿的结尾,把人与神,道德与宗教,亲情与复仇,多神崇拜和一神信仰结合得如此完美!
重看,伯格曼这部探讨的是不自知的罪,片中有罪的看似只有奸杀凶手,但实际上其他角色也都有罪却不自知,母亲的傲慢、父亲的狂怒以及Ingeri的嫉妒之罪,上帝允许罪恶发生,是为了惩罚并让他们意识到每个人都同样有罪,只有真诚地向上帝忏悔后,主才会赐予原谅与慈悲,片中上帝慈悲的意象便是这泉水
Bergman难得不晦涩的简洁。对上帝的质问求索与自我矛盾。一个段子,这是李安在十八岁看得第一部文艺片,而他的电影道路正是由此开始。
这是目前为止看得最辛苦的片了,用电驴档了一天发现没字幕,下了字幕是英文,一年多没碰英语早飞了就开着金山在线查,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核对(还是有不少乱翻),又花了几乎一天把字幕译成中文,今晚TM看的时候都感动得快哭了...看了一半多都很卡最后终于顺顺利利看完了,此刻我心已成油浆...
对宗教片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大师营造的这个压抑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太闷了
伯格曼出于对黑泽明的迷恋而尝试的仿效日本电影之作,不料在很多年后让另一个人由此迷恋上了电影,那个人姓李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