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芬克

悬疑片英国1991

主演:约翰·特托罗,约翰·古德曼,朱迪·戴维斯,迈克尔·勒纳

导演:乔尔·科恩,伊桑·科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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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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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11-24 20:09

详细剧情

  一名具有社会意识的编剧新秀刚从百老汇崛起,便被好莱坞约请写一部关于摔角的B级片剧本。他住在破败的旅馆房间中搜索刮肠,却硬是挤不出只言片语。此刻,他隔壁的房间里却发生了种种怪事,使他犹如置身于人间炼狱,脑海中发生了种种荒诞可笑的幻象。编导用了相当隐晦的方式,来刻划创作者面感灵感枯揭时的心理压力,将重心放在了环境气氛的营造上……

 长篇影评

 1 ) Barton Fink

http://ichentao.com/blog/800/barton-fink/

科恩兄弟创作”巴顿芬克”有两个灵感来源. 一是他们在制作”Miller’s Crossing”这部影片的时候遇到了 writer’s block, 也就是创作瓶颈; 二是 Otto Friedrich 的书”City of Nets: A Portrait of Hollywood”, 描写了电影史上20世纪30-40年代很多德国人涌进洛杉矶的情景.

影片的关键地点旅馆, 其灵感来自 Jim Thompson 的小说”A Hell of a Woman”, 科恩兄弟将旅馆的风格设计的如同幽灵出没的地狱.

巴顿的原型是 Clifford Odets, 美国犹太作家, 创作了左翼戏剧”Waiting for Lefty”和”Awake and Sing!”, 后来前往好莱坞从事剧本创作.

片中巴顿芬克崇拜非常的作家 W.P. Mayhew 在现实世界中同样有其原型, “垮掉的一代”小说家 William Faulkner 和 F. Scott Fitzgerald. Faulkner 曾经写了名为”Flesh”的摔跤电影. 正是巴顿芬克在影片中的工作.

很多人在分析中都认为影片想要说的是巴顿芬克这样一个优秀的剧作家到了物欲横流的好莱坞根本无法发挥他的才能. 这点我是同意的, 影片中, 巴顿在洛杉矶的主要活动地点是那个旅馆, 当他待在房间里的时候, 导演多次通过对演员的特写和俯拍表明他陷入了困境, 我们说科恩兄弟拍”巴顿芬克”的灵感之一是他们遇到了 writer’s block, 在好莱坞, 当被要求写一部关于摔跤的剧本时, 巴顿同样遇到了 writer’s block.

那么好莱坞对于巴顿意味着什么呢? 没错, 就是地狱. 当巴顿第一次来到旅馆登记的时候, 服务生是从地窖里钻出来的; 电梯管理员死气沉沉, 6这个数字在电梯中出现了三次, 这在西方是撒旦的标志(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的话, 参见薇姐的电影”lost souls”); 整个旅馆从头到尾都非常的热; 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巴顿在旅馆的邻居 Charlie, 当侦探揭露了他的真面目时, 他从火焰中回归, 射杀第二名侦探时嘴里念叨的是”嗨, 希特勒”, 让人想到如同魔鬼的纳粹. 他对巴顿说, 这里是他的家, 而巴顿只是一个提着旅行包的游客.

不可避免的, 巴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写成的剧本在制片商那里碰了钉子, 制片商对他说, 他写的是摔跤电影, 要有冲撞, 动作, 而不是心灵上的斗争. 其态度之恶劣, 与先前声称欣赏巴顿艺术才华, 亲吻巴顿脚的那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说白了, 好莱坞的制片商们正是打着艺术的幌子心里却想着如何攫取更多的金钱来满足他们的贪婪. 值得一提的还有巴顿在遇到创作瓶颈时, 和 W.P. Mayhew 情人的对话, 从那个女人的话中, 巴顿明白了一个事实, 在好莱坞, 任何故事早已有其制定好的框架, 对于编剧和导演来说, 拍片只是无脑的重复, 最多添加一些新的设定.

很多”现实主义者”一定要说这部片子就像费里尼的”八部半”那样是现实与梦境的交织, okay, 如果只有这样他们才觉得自己可以解释那些荒诞的剧情, 才认为这部电影是”make sense”的, 那么我无话可说. 当然这是一种解释, 有其合理性. 但用这种方法, 如何解读库斯图里察的”地下”呢? 而实际上, 我的意见是如果要嘲讽和抨击某种事物, 制造荒诞恰恰是有力的手法.

 2 ) FIFF11丨DAY6《巴顿·芬克》:绵延不绝的创作之痛

第11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6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巴顿·芬克》,下面为大家带来前线纠结作家们痛苦不堪的评价了!

果树:

电影对剧本的反哺,而全片最大的华章出现在其迷人的作者气质。

费了木:

影片中各种用典,企图构造一个完整的暗示系统。很适合给“符号学”爱好者做“解密”。

fire_storm:

诡异的调度让这个看不透的故事更多了一层面纱。与科恩后来剧本的精细入微相比这一部倒还多了些独特的韵味,与这稍显悠长的节奏太契合了。

格系艺人:

邻居是暴力的化身,美女象征着性,两者作为不同的罪恶夹杂在男主的灵魂深处,影片运用大量比喻书写了一封给编剧的书信,向好莱坞工业发起控诉。

不是兔槽:

好莱坞是才华的黑洞,科恩偏偏用类型片来完成这种对抗。但制片机器和其空中楼阁的商品令人不适以外,电影对于所谓留恋给自己贴上独立、真实标签的创作者是否也有一点点自嘲的意味。

野凡:

又是一部关于作家创作作品时挤压出苦痛的过程的影片。与其他同题材影片不同的是,这部作品并没有于作家修成正果时在或疯狂或欣忭的状态中戛然而止,而是进一步讲述这或将永不止息的脑中苦痛。

Sparrow:

The life of the mind, 内心倾颓,地狱四敞。巴顿视其作家身份为全能的上帝,轻视一切,但实际不过是人格分裂,幻象频生,是他人眼中“带着打字机的游客”,这种认知偏差使其在现实中生活中被虐的体无完肤。

Kai:

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天才的剧本,充满了隐喻和符号(40年代好莱坞、犹太身份、二战)。更多的还是剧作家的创作历程,布满荆棘,灵感与瓶颈、激情与妥协、科恩兄弟几乎把所有创作桎梏期的作家内心外化了。但是我不懂圣经,所有依然一知半解。

飞檐:

创作焦虑的痛苦是向内的,诡异存在于焦虑导致的高敏神经中,但看似如此,外在的体制又一次次摧毁笔者的“巴别塔”。于是究竟“内在的碰撞”还是“外力的阻挠”哪个才是最致命的,仿佛在这种难以言说的混乱中变成一道命题,这是妙处。纠结始终的箱子,其实也是自我矛盾的隐喻。放大自身痛苦的一类创作,都似乎意欲摸索更广阔的内容,必须有“玄”的东西。足够刻奇,但没有觉得很喜欢。

蹦擦擦:

“美人”是诱导堕落和生产商品的源头,“蚊子”是作者创作时面临瓶颈和桎梏,耳朵、悠长的走廊、像是潘多拉魔盒般用牛皮纸包的盒子等等等,通过符号的所指批判了好莱坞公式化流水线化生产同时揭示了作者在写作时的精神世界。片子有点闷和晦涩,显然不是普罗大众喜欢的类型,就像导演想传达的观念一样:我用“something beautiful”展现“mental”的内容,然而大众可能不喜欢哲学,也不会听我写的诗,依然觉得我是个“madman”,“sorry if I let you down”。

Bob_Chow:

用圣经不是问题,留空间(未打开的盒子)做开放式结尾也不是问题,最大的痛点在于影片本身似乎没有顾虑在未被文本化解剖下的构成。把痛苦的创作者置身在神秘的空间然后去抵抗商业性,这样的自我指涉中本身不高的亮点又再次被过多割裂的细节所打破,无论是荒诞的对话,暴怒的肢体语言,还是略显尴尬的三次拜访。如果真以圣经和犹太作为母题,未免暗示太晚,也许也是我宗教知识匮乏。从血案开始之前整个线条是崩塌的,也没有充沛的个像状态补进去,整体索然无味,唯有不断地看到“强硬地”邀请观者去进行分析的线索。把悬疑放进去,又要出来高度意义的存在,两者之间的兼容在我看来没有妥善。事实和梦境甚至于人格的分析,没有完全通过影像表达,借助剧本中冲突发生的不合逻辑来让观众套入这个思维,不算高明。

Pincent:

科恩在讲自己:“我觉得这是我最好的作品,只有少数评论家会喜欢”。如果说《闪灵》是库布里克没用全力就拍出来的天才之作,那这部同作家题材的心理惊悚片就几乎展示了科恩最擅长的编剧技巧,以及几乎生涯高峰的电影视听技巧,摄影机模拟着作家的主观视觉、听觉体验。在战争到来前的时代,好莱坞这个行业体系急切地压榨着创作者,尽管那些老板看起来毕恭毕敬、嬉皮笑脸,资本在吸着那些天才的血,作者在互相吸血,“一个人在和他的灵魂摔跤”,芬克与他的“邻居”摔跤,现实与精神追求摔跤,大众与作者诗意摔跤,内心的接纳与暴力反抗摔跤。当被体制吸收时,他将会成为酒店员工那样的行尸走肉,也只有当他脱离体制时,创作者才能遇见他内心所向往的图景。至于那个箱子,是科恩兄弟抛给我们每个人的,可以是囚笼,也可以是宇宙。

子夜无人:

对于所有以创作者身份自居的人群心态,把握得极度准确,这比兴致勃勃去对应片中那些符号和隐喻要有趣得多。我们可以一天自我崩溃一百次、再自我否定一百次,明明已经自我建设得足够坚强,但依然承担不起一句轻飘飘的冷言冷语;我们自以为拥有着想象中的另一个世界、所以可以高人一等地俯瞰尘世,但现实中里你却被一切看不上的俗事蹂躏得体无完肤,被你瞧不起的俗人碾压得毫无招架之力。女人走进你的房间,在欲望的缠绵之后带你过把瘾就死;男人走进你的房间,在枪声响彻与熊熊火焰之间变成你的英雄;而你一直都在这个房间,在所有的有意识与无意识之间,“他们假装注意你,但这只是烟幕,其实是要让你反过来注意他们。”你渴望获得的灵感和迫切需要终止的焦虑,好像那个盒子,你不知道它是谁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你还有选择,打开、或者不打开。

#FIFF11#DAY6的主竞赛场刊评分稍后会为大家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3 ) 《巴顿·芬克》电影剧本

《巴顿·芬克》电影剧本

编剧:乔尔·科恩、伊桑·科恩
导演:乔尔·科恩、伊桑·科恩
主演:约翰·特图罗
获奖:本片获1991年第4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男演员奖
编译:李恒基
题图:周铮
美国20世纪福斯影片公司1990年出品

剧院后台,内景,晚上
[中景摇摄]镜头自上而下移动,呈示正在运作中的活动布景的机械装置。布景工把传动的绳索拴在一个铁环上。这时,我们听到从舞台上传来演剧的声音。
男演员(画外):我要永远从这里消失,跟这臭气熏天的墙壁,随这六层楼房以及凌晨三点钟象熔铁炉一样开始吼叫的地铁列车,跟这里一切的一切告别!毛利,代我向这一切说声再见!我会想念它们的——真的,我会想念的!
女演员(画外):又说梦话了!
男演员(画外):不会再说梦话了,莉尔!现在我清醒了,这些年来,我头一回清醒。戴弗叔叔说过,你要是闭着眼睛生活,那么光明不过是场梦。好,现在我的眼睛睁开了!……
[摇摄]布景工向台口走去,我们看到巴顿·芬克(近景)在台口倾听舞台上的对话,他身穿夜礼服,戴着领结。
男演员(画外):……我看到了合唱队,他们全都衣衫褴褛!但是我们也是这合唱队的成员呀,你和我,还有戴弗叔叔,咱们全都是!
毛利(画外):太阳出来了,孩子。他们在富通街叫卖鲜鱼了。
男演员(画外):让他们大声叫卖吧!让他们扯着嗓门儿喊吧!
毛利(画外):是啊,孩子。接受这破破烂烂的合唱队吧。让他们唱吧!
男演员(画外):再见了,毛利。
毛利(画外):再见了……咱们会有这小伙子的消息的……不止是一张明信片!
(布景工从画格左面出现,形成“特写”;他向舞台的那个方向大喊。)
布景师:卖鱼哩!新鲜的鱼呀!
(他喊罢又退出画面,这时我们看到巴顿·芬克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诵剧中的对白。)
女演员(画外):让咱们往手心里啐口唾沫,搓搓双手,干起来吧!不早了,毛利。
毛利(画外):现在不算晚,莉尔……还早着呢。(掌声)
[摇摄]镜头自左向右摇向舞台。有一名演员经过巴顿·芬克的跟前,匆匆走上舞台。幕布升起。演员们谢幕。掌声,喝彩声。
观众(画外):好啊!好啊!剧作家上台!剧作家上台!好啊!
[近景]巴顿·芬克呆立在台口,凝视舞台。有两位50上下的男子过来朝他鼓掌。
[全景]谢幕的演员们回头向巴顿·芬克示意,要他前去谢幕。
巴顿背对着镜头,怯怯地上前。场内发出欢呼声。演员们向他鼓掌。巴顿对演出成功颇感意外,不知所措地又退进边幕后面。

饭店,内景,晚上
[跟摄]服务员的领班走在巴顿的前面,扭头对巴顿说。
领班:您请入座,芬克先生。其实,您请的客人,有好几位已经到了。
巴顿:迦伦德·斯坦福也已经来了吗?
领班:他来过电话,说要晚来一会儿。哦,对了,这就是您预订的桌子。
[中景,水平移摄]有一位50来岁的男子向巴顿·芬克打招呼。
德列克:巴顿,巴顿,你来我很高兴。你都认识的,理查德·圣克列尔和波比·卡尔纳汉。
[近景」巴顿向女客伸手。
[中景]理查德和波比。波比向巴顿伸手。
波比:幸会,幸会!
[近景]德列克倒酒。
德列克:孩子,咱们喝香槟酒,庆祝演出成功。你看了《先驱报》吗?
巴顿(近景):还没有。
德列克(近景):倒不是我有意让你难堪,凯文演得太过分!不过,更重要的是理查德和波比很欣赏这出戏。
[中景]理查德和波比。波比流露出钦佩的神情。
波比:我哭了!泪流满面!《先驱报》上怎么说来着?
德列克(近景):我把那份报纸带来了。
[近景」巴顿尴尬地看着德列克。
巴顿:德列克,劳驾念念……
德列克(画外音):“《破烂的合唱队》:平民的胜利。昨晚在比拉斯戈剧院演出的《破烂的合唱队》,虽然演员们都演得十分出色,台上却没有明星的踪影。演出的一大发现,是创作了这个描写普通人、鱼贩子生活的剧本的作者。为生存而挣扎的穷人们并没有丧失对崇高事物的向往。剧作家在最肮脏杂乱的角落,找到了崇高的精神,并使最粗俗的谈吐充满诗意。一个新鲜而有力的声音在美国的舞台上响起来了,这声音来自巴顿·芬克。”
[移摄]德列克在读报时,镜头一直在移动。这时移向理查德和波比。
巴顿(画外音):嗯,这报纸正好可以包鱼……
[移摄]镜头水平移动,自惊讶的理查梅和波比,移向若有所思的巴顿。
巴顿:……明天早晨包鱼,也不算浪费了。
[近景]理查德和波比。后又移向巴顿。
波比:玩世不恭!
巴顿:就算是吧,但是,我既听不进批评,也不能对拙作有非分之想。作家是以肺腑写作的,而肺腑能告诉你什么是好的,什么勉强凑合。
波比:我倒不想妄加评论,但是上帝知道,我也有五脏六腑,我的肺腑告诉我,这出戏……干脆就是妙极了。
理查德(别有用心地瞅了她一眼):你有一副迷人的肺腑!
波比:你这条狗!
理查德:汪!汪!汪!
[移摄]自右至左,理查德和波比的形象变虚,焦点集中在巴顿的面部。忽然从画外传来铃声。巴顿应声望去。自左至右的摇摄使我们看到一名饭店侍者手持黑板走在桌子与桌子间的过道上,只见黑板上写着:“巴顿·芬克有人找。”
[跟摄]巴顿背对着镜头,走进酒吧,向柜台旁的一位男子走去,镜头跟至两人的“近景”。
巴顿:我一直坐在那儿等你。你真要命,迦伦德,你就把我一个人甩给他们!
迦伦德:别发火,我一会儿就过去。咱们先谈点生意,我刚跟洛杉矶通过电话,巴顿,国会影片公司愿意跟你签合同,他们出价一千美元一星期。我想能谈成两千美元。
巴顿:我去那儿干什么?
迦伦德:谋生呗。
巴顿:我拿不定主意。我想……我得作些改变。
迦伦德:听我说,巴顿,我不坚持我的看法,因为我尊重你。不过,到好莱坞去混上一阵子,会让你挣些钱,好再写几个剧本。
巴顿:我不知道这行不行,迦伦德。眼下我在戏剧界的地位,我感到,离成功也不远了。
迦伦德:照我看,你已经成功了。
巴顿:不,迦伦德,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成功,并不是得到评论界的一致赞扬,让德列克这样的演出老板赚足钱就满足了。不,我要的是真正的成功,是咱们一向梦想的成功,也就是要创造一种描写平民、为平民服务、属于平民的、新颖而生动的戏剧!如果我去好莱坞,固然会赚到钱,会在晚会上出头露面,会结识一些大人物,但是,这会跟我成功的根源,跟那些普通老百姓脱节的。(他发觉迦伦德不满地瞪着他,便笑道)我又高谈阔论了。
迦伦德(近景):你看到凯文在《先驱报》上发表的文章吗?
巴顿:没有。他怎么说?
迦伦德:我这儿有一份,你拿去看吧。如今你是百老汇的大红人,你可以赚一笔钱,不,赚很多钱。等你从好莱坞回来,你需要的老百姓依然存在。说不定在好莱坞也有那么一两个这样的老百姓。
巴顿(茫然):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迦伦德。
迦伦德:巴顿,我是说着玩儿的。
[近景]巴顿黯然地望着迦伦德。
[大中景]他们两人面面相觑。我们听到了浪涛声。

海滩,白天
[全景]一个大浪滚滚而来,拍击岸边的巨石,溅起一片水花。暗转。

伯爵旅馆,内景,白天
[全景]大厅。有人从远处走来。
[全景(反打)]那人的背影,他手提两只箱子,向旅馆接待柜走去。
[全景]那人走来,我们看清他是巴顿。镜头跟摄。走到柜台前的巴顿放下箱子。镜头摇至柜台上“呼人铃”的“特写”。巴顿的左手按铃。
[近景]巴顿在等待。他回头望大厅。
[全景]大厅里空无一人。
[近景]巴顿听到脚步声,俯身向柜台里面看。
[摇推]镜头推至柜台后的地板。原来那里有块活板。侍者推开活板,从地下室出来。
[近景]惊讶的巴顿望着微笑的侍者。
[中景]侍者走出地下室,盖好活板,走到柜台边,止住了铃声。
侍者:欢迎光临伯爵旅馆。先生,我能帮助你吗?
巴顿:我预订了房间。巴顿·芬克。
[中景]侍者查登记册。
侍者:好。0.K!是FINK,芬克,对吗?这准是您,巴顿·芬克。
巴顿:没错。
侍者:那就对了,看来没错……只是,您是暂住还是长住?
[近景]巴顿的侧面和侍者的背部。
巴顿:对不起,你说什么?
侍者:是路过还是长期住下?
巴顿:我……我不知道。总之,我住多久还不一定。
[近景]侍者解释。
侍者:长住每星期25元5角,预付一星期的房钱,每天中午结帐。不过您是长住的,不必预付。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在您的房间内打电话吩咐我就行了。我叫切特。我们保护长住客人的隐私权,我们也提供许多服务项目,包括给客人擦皮鞋。(他接过巴顿填写的表格)很好!
[中景]巴顿把证件放进大衣口袋,俯身提箱子。
[近景]侍者从柜台内俯身看。
侍者:您就这两件行李。
巴顿:大件随后就来。
[拉]侍者(中景)。
侍者:欢迎来洛杉矶,芬克先生。
[全景]芬克向电梯走去。(推)电梯内有名服务员坐着。巴顿进电梯放下箱子。
巴顿:请送我上六楼。
服务员:下一站:六楼。
(电梯们关上)

六楼走廊,内景,白天
[近景]电梯。随着一声铃响电梯门开,巴顿走出电梯,他惊讶地看了一眼面对电梯的走廊,茫然地朝镜头走来。
[全景]巴顿在一条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中踽踽前行,一面查看房门上的号码,待他走到621号房门口,他止步,放下箱子,弯腰看锁孔,然后插入钥匙。

巴顿·芬克的房间,内景,白天
[近景]房门开了。进入房间的巴顿·芬克的侧影进入画面。(拉)巴顿·芬克的“近景”,他在环顾房内。
[全景]阳光射进房间。随着脚步声,巴顿·芬克的形象进入画面。他一直走到床前,把一个箱子扔到床上。
[近景]被扔到床上的箱子半陷入床垫,可以听到床垫内的弹簧吱吱作响。
[全景]巴顿·芬克脱去大衣,把它扔在一把椅子上。他继续走动着,把一串钥匙扔到桌上。然而当他走到窗前,设法开窗时,发现窗子是钉死的。他必算拉开了一点窗帘。
[近景]他把一只箱子放到写字桌上,打开箱子,原来这是一架打字机。
[推]巴顿瞅着这架打字机。
[特写]桌上有一张信纸,巴顿移动纸上的一支铅笔,发黄的纸上落出一条与铅笔长度一致的白痕,纸上有如下的字样:“伯爵旅馆。暂住一日或寓居一世。”
[特写]巴顿拾头,似乎发现什么东西。
[中景]墙上有个镜框,框内镶有一张画片,是一位面对大海的泳装女子的背影。(推)这时响起一种忧郁而恼人的音乐,画外的浪涛声隐约可闻。
[近景,推]巴顿看得入迷。
[推]画片由“近景”推成“大特写”。音乐声和浪涛声更清晰,甚至可以听到海鸥乱鸣。
[近景,俯摄并推成特写]巴顿躺到床上,音响戛然而止。巴顿懒洋洋地扶正眼镜,他仿佛听到嗡嗡的蚊鸣。
[特写]天花板上有一条水迹。
[全景俯摄]巴顿躺在床上,(摇)嗡嗡之声隐约可闻。

制片人办公室,内景,白天
[中景]门开了,一个男子领巴顿·芬克进门。
里普尼克(画外):就是他?
[全景]里普尼克的办公室。里普动尼克拍了一下巴掌,从座椅上站起来。(推)
里普尼克:这就是巴顿·芬克?
[大中景拉]巴顿随一个男子前行。
里普尼克(画外):让我看看!让我把这小于搂进怀里!我要亲亲他!
[大中景]里普尼克从左面进入画格,拥抱巴顿·芬克。
里普尼克:怎么样!
[全景]巴顿·芬克背对着镜头。制片人松手后,匆匆回到办公桌后面。
里普尼克:一路还好吧?我叫杰克·里普尼克,是这个垃圾堆的老板。你知道——你看报了吧?路关照得周到吗?你要的东西都有了?不再需要别的什么?糟糕,你脸上怎么啦?……
[特写]巴顿·芬克的脸上有几处肿了。
里普尼克(画外):路,他的脸怎么肿了?
巴顿:其实并不严重,蚁子咬的。
[大中景]里普尼克在办公桌后站着。
里普尼克:旅馆还行吧?(问路)咱们把他安置在哪儿了?
[中景]巴顿和路坐在里普尼克的对面。
巴顿:我住在伯爵旅馆。
里普尼克(画外):从没听说过这家旅馆啊。
[大中景]里普尼克站在办公桌后。
里普尼克:马上让他搬到贵宾旅馆或者威尔夏大饭店去。妈的,要不然索性上我家住。(说罢,坐下)
巴顿(画外):谢谢,我倒愿意住的地方不那么……
里普尼克:不那么好莱坞味儿,是不是?不必拘束。这又不是脏话,你想说就说吧!在我们公司,作家是无冕王。你不信?到周末你看着你收到一张面值多少的支票吧,那时你知道我们对作家有多器重!(说着,拍了一下桌子,回头问路)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影片?
[中景]巴顿和路并肩坐着。
路:芬克先生没有说出他偏爱的片种,里普尼克先生。
[大中景]里普尼克张开手臂,微笑着说。
里普尼克:听你的,巴顿……如实说吧。
[中景]巴顿和路并肩坐着。
巴顿(面呈难色):嗯……说实话,我不很适合于写电影剧本,里普尼克先生。
里普尼克(画外):行啊,行啊。
[大中景]里普尼克。
里普尼克:你来的时候,心里准嘀咕:这下要当瘸子了,人家要的是对电影懂行的人,没准有一大堆难懂的术语要学。这纯属误解!……
[中景反打]巴顿和路并肩坐着。
里普尼克(画外):我们只对一种手法有兴趣。你善于讲故事吗,巴顿?……
[大中景]里普尼克越说越兴奋。
里普尼克:你能让我们发笑吗?你能让我们流泪吗?你能让我们高兴得唱起来吗?这不止一种窍门吧?好!事实上我领导这家影片公司,我本人对什么术语都一窍不通。(他从座椅上跳起来)那我凭什么领导?凭我的一种了不起的直感!场面感!还有——路,但愿我早跟你说过——我是本地的犹太佬当中最精明、叫得最凶、也最混账的人!倒不是因为我的鸡巴比你粗大,这与性能力无关!虽然你是作家,在这方面你比我精通。来杯咖啡?(他突然平静下来)
[中景]巴顿想了一想。路扭头看他。
巴顿:好的,谢谢……
[特写]里普尼克向路示意去弄杯咖啡。
[中景]路站起来。
[大中景摇摄]里普尼克站起来。
里普尼克(对巴顿知心地),路过去在公司有股份,占的份额不小。(路背对着镜头向门口走去。巴顿听着里普尼克画外的声音)20年代时,他的股份全都给人买走了,可以说他给扫地出门了。(近景:里普尼克靠在办公桌上)我觉得他够惨的!所以我们留用他。他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可怜的杂种!他很知趣。老话就甭提了。妈的,你说说吧。巴顿,只要你同意,我打算让你弄一部打斗片,由华莱士·贝利主演。我这么打算是因为据说你很擅长描写平民百姓。那好,就不必写西部片、海盗片,(反打:巴顿在听。里普尼克的画外音)也不写喜剧片、圣经题材片和古装片。(近景:里普尼克向巴顿那边俯身)我认为,抒情不等于“相公卖俏”。你同意吗?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从纽约来的,倘若查三代,我的祖籍在明斯克。不过本人不想寻根问祖。倘若有人对你说:华莱士·贝利,打斗片,B级产品。你就回他:屁!我们国会影片公司不搞B级影片。(俯身,激动地)这种谣言一冒头,你就把它压下去。(他使劲地敲了一下办公桌)
[中景]路给巴顿端来一杯咖啡。
[大中景]两手支撑在办公桌上的里普尼克挺挺腰板。
里普尼克(微笑):谢谢,路,过来,坐下。刚才我们说到华莱士·贝利的影片。
路:非常出色。
[中景]巴顿惊讶地望了一眼路。
[大中景]坐进交椅里的里普尼克在桌上找什么东西。
里普尼克:嗯,合同弄好了吗?
路(画外):还没有……
[中景]路望着身旁的巴顿。
路:刚买下一个故事,《周末晚邮报》上的。
里普尼克(画外):故事管屁用!……
[大中景]里普尼克坐在交椅中。
里普尼克:……华莱士·贝利是摔跤能手,我要了解他的希望和梦想。自然喽,得让他遇到倒霉的事儿,(忽然灵机一动)得有个恋爱的故事。这一套,你在行。来点儿缠绵的爱情,或者有个可爱的娃姓,没爹没妈的孤儿。你说呢,路?华莱士演这类言情片是不是太老了些?(大笑)你们看,我这不是胡来吗!明明有作家在场,我反倒问别人,问这故事该怎么写!巴顿,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安排情节?写一个孤儿,还是加进个把姑娘?
[中景]巴顿思索片刻。
巴顿:也许,全都要。
[大中景]里普尼克沉着脸,拍打了一下交椅扶手。
[中景]巴顿不知如何是好。路设法解围。
路:现在是否商定一个处理方案?
[大中景]里普尼克拍拍交椅扶手,向他们那边凑过身去。
里普尼克:妈的,让巴顿动脑筋去想吧。他会有办法的,否则我就不了解作家是干什么的了。给故事加进个把娘儿们吧,巴顿,咱们还是简单点儿好。咱们无法在朝夕之间改天换地,最重要的是,得有巴顿·芬克的味儿。(中景:巴顿端着那杯他始终未喝的咖啡,瞪眼听着,完全乱了方寸)风格人人都有,不过,既然你是巴顿·芬克,你准有你的一套货色。说正经的,巴顿,咱们算是有缘。咱们合作,凭这一点就称得上是个好开端。要是我手下的作家个个都象你一样地看着顺眼,我就能省不少心!周末等你给我看看初稿。(中景:巴顿想喝咖啡,但是路站起来,不让他喝,给他使个眼色,要他也站起来。中景:里普尼克看报纸)噢,还有,有人跟我说到你写的那出戏。(全景:巴顿站着,两眼不离制片人。路把他拉向门口)我的人在纽约看过那出戏,说你写得非常棒,很激动人心。据说,“有点女里女气”。但是,我想你对自己写的东西总是心中有数的。谢谢你的好意。咱们的电影更需要激情。我们盼望你拿出打得响的东西来。
[大中景,推]路把巴顿拖到门口。巴顿朝制片人那边看,门被路关上。

伯爵旅馆的走廊,内景,晚上
[全景]摄影机贴近地面,向前推移。每个房门外都放着一双鞋。电梯里传来空气流动的声音。

巴顿的房间,内景,晚上
[特写]房门。房内传出打字机的声音。(暗转)
[全景]巴顿坐在打字机前打字。写字桌上有一盏灯,一个正在运转的电扇。
[近景]巴顿聚精会神地在打字。
[特写]打字机在纸上打下如下的字样:
曼哈顿东南部的一座棚户。
清晨。
街上声响嘈杂。
[近景]巴顿打字暂停,思索片刻后,他又打起来。他微笑着,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笑声。镜头推至巴顿的面部“特写”。
[近景]墙上挂着“泳女望海”图。笑声更清晰。
[全景]巴顿把转椅扭向门口。他站起来,蹑足走到门后。(摇摄,跟摄)他把门打开,探出头去。

旅馆走廊,内景,晚上
[推]走廊。笑声,电梯声,但无人迹。
[推中景]巴顿呆呆地倾听这些奇怪的声音,然后又缩回房内。

巴顿的房间,内景,晚上
[中景]床。床头柜上放着电话。巴顿自左面进入画面,坐到床上,倾听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的笑声和呻吟;思索片刻,他拿起电话。(推摄至“近景”)
切特(画外):服务台。
巴顿:喂,是切特吗?
切特(画外):是我。
巴顿:我是巴顿·芬克,621号房间。嗯……我隔壁的房间,就是623号房间里,乱乱哄哄的。
切特(画外):我马上过问,先生。
巴顿:谢谢。
(巴顿挂上电话。不久,他听到隔壁的电话铃响。他愁容满面地看看墙壁、打字机和墙上的画。)
[全景]巴顿的写字桌。画外传来隔壁接听电话的声音。
查理(画外):喂?什么?啊?……是谁?
[中景]坐在床上的巴顿侧耳倾听。
[全景,摇]巴顿的写字桌。我们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以及有人向巴顿房门口走来的脚步声。镜头随之摇向房门。有人敲门。
[中景]巴顿站起来,等了一会儿,向房门口走去。
[推,中景]巴顿走向房门,伏在门上听。
[近景]门开了,我们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非常胖的男子。
查理:是您告的状吧?
[近景]巴顿很尴尬。
巴顿:不,不。不是我。我是说……我……是我打的电话,准确地说,不是告状,我是怕您不要出什么事儿……
[近景]胖子怒容满面。
巴顿(画外),……这不关我的事……但是万一您正需要……帮助。您看,我在工作……嗯,写不下去,很难弄。
[中景]镜头以巴顿的右肩为轴心转向查理。
查理: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打扰您了。这倒霉的墙壁,一点不隔音!我向您道歉。(上前伸出右手)我是查理·密多斯,咱们是邻居!
[近景]巴顿不知所措。
巴顿(胆怯地):我叫巴顿·芬克。(他没有向查理伸手)
[中景]查理从口袋里掏出扁瓶的成士忌,笑着走进巴顿的房间。
查理:邻居,要是您允许我请您喝一杯,那就能减轻我的歉意。
[近景]他从巴顿的跟前走过。
巴顿:不,不,酒就免了吧,真的,谢谢……
[摇]镜头随着查理走入,摇成房内的全景。
[中景]巴顿莫明其妙地瞅着走进房间的查理。
查理:好……见鬼!(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玻璃杯,坐到床上)您要工作,而我呢在那边吵闹不休!瞧,这酒不错,您说呢?您还有杯子吗?我能办到的是起码给您喝一杯。
巴顿(走到床前):好吧,我就喝一口。
查理:好,一小口。
[中景摇]巴顿走进洗手间,拿杯子。
查理(画外):真是的,有时候我就忘乎所以。
[摇]巴顿拿了杯子出来,走向查理。
查理:我真笨得象头牛,不管不顾地吵闹。
巴顿:没事儿,您放心。这工作刚开头。
查理:不怕冒昧,请间您干的是什么工作?
[大中景推]巴顿坐在写字桌上。
巴顿:咳!事实上,我是作家。
查理(画外):别逗了。作家苦啊,够操心的。对干这一行有出息的人,我是很佩服的。我想,这工作一定很有意思。
巴顿:可以这么说。不容易,可是……
[近景]查理似乎心领神会。
查理:我想,一定难弄极了。
[大中景]巴顿想转移话题。
巴顿:您呢,您是干什么的,密多斯先生?
查理(画外):别这么叫我,叫我查理就行了。
[近景]查理举止粗犷。
查理:巴顿,你可以说,我是贩卖定心丸的。我干的是保险行业……
[大中景]巴顿把酒杯送到鼻子前,闻闻,但并不想喝。
查理(画外):走家串户,跟人打交道,怎么说,这也是兜售商品的最好办法。(近景)虽然今天晚上我打扰你,你会有些想法,可是我毕竟很能跟人打交道。
巴顿(中景):我不感到意外。
查理(画外):是啊!因为我干这一行很尽心!(近景)火灾啊,失窃啊,意外事故啊,这种事并不只发生在别人身上。我推销保险的时候就这么说的。要是你写着写着写不下去了,可以再推敲修改。可是,要满足人的某种基本需要,你往往会弄得很糟。(他咧嘴笑了)
[大中景]巴顿架起二郎腿,坐在写字桌上。
巴顿:谢谢……我会注意的。
查理(画外):你写的是哪类文章?你刚才说,你是记者?
巴顿(两眼望天花板):不。事实上,目前我在写电影剧本。
[近景]查理大笑。
[中景]巴顿惊讶地望着他。
[近景]查理笑着说。
查理:电影,我的耶稣!噢,对不起,伙什。刚才我还以为,我在跟一个正经的、急于求成的、野心勃勃的小伙子打交道呢。妈的,你真够份儿的!
[中景]巴顿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查理(画外):写电影剧本!(近景)想在竞争中出头!那让我给你出主意!我是有两下子的,看得出来吗?
巴顿:行啊。其实写电影剧本,我还只是个新手,虽然我在纽约已经出名。
[近景]查理变得严肃起来。
查理:那么说,眼下你正走红运呐!总之,我不是天下最有学问的人,所以我没有听说你的大名,这不奇怪。天哪,我多无知!
巴顿(画外):没事儿,查理。
[摇]巴顿坐到一把椅子上去(大中景)。
巴顿:我是戏剧作家。我的戏在纽约演出。最近《先驱报》上对我大加赞扬。我猜想,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把我请到这里来。
[近景]查理扭身对巴顿说。
查理:为什么不呢?谁都愿意要质量好的。你处理哪类题材?……我是说……主题是……
[摇]巴顿(大中景)。
巴顿:你要问我写什么?
[摇]查理笑了,看着巴顿。
查理:……我想问得文雅些。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巴顿。
[摇]镜头又摇回巴顿(大中景),他严肃地看着酒杯。
巴顿:好!问得好……说来也怪,查理……我认为……我写的正是你那样的人。……
[近景]查理惊呀地听着。
巴顿(画外):……普通劳动者,老百姓。
查理:棒极了!
[中景]巴顿坐着。
巴顿:对。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如此。现在,纽约有些人——但愿这种人越来越多——认为,我们是有机会从日常生活中提炼出真实的,创造一种为大众服务的戏剧,以某些日常真实为基础,而不是以老掉牙的戏剧观念为基础。老的观念,即使过去曾经有过价值,今天早已站不住脚了。(很尴尬地看看查理)这些,你听来觉得没意思吧?
查理:咳!要说故事嘛,我能给你讲几段!
巴顿(画外),我们谁都有一大堆故事,普通老百姓的向往和美梦,跟帝王将相的一样高尚。这是生活的本质……
[中景]巴顿越说越激动。
巴顿:……这为什么不能成为戏剧的本质呢?他妈的,为什么这种想法就象一片硬得咽不下去的药片呢?别把它称作新戏剧,查理,叫它真实的戏剧。叫它我们的戏剧。
[近景]查理瞅着他。
查理:看来,你坚信这一点。
[中景]巴顿坐着转椅,退回到写字桌前。
巴顿:我倒并不想高高在上,但是咱们为什么不站得高一点呢?谁会对才子佳人、达官贵人的故事感兴趣?谁会在乎杀人案的阴谋内幕?
[近景]查理听得兴味索然。
查理:我的屁股痒了。
[近景]巴顿的谈兴正浓。
巴顿:对,查理!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比某些有学问的人更明白。因为你是一个真实的人!
[近景]查理笑了,举起杯子。
查理:我可以跟你讲一大堆故事……(但是激动的巴顿打断了他的话)
巴顿(画外):当然!
[近景]巴顿激动得浑身来劲儿。
巴顿:但是,有多少作家却竭力割断自己与普通老百姓的联系,把他们周围的生活,把他们所处的环境,排除在他们的作品之外,尽管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挣扎、恋爱、交谈,以及……以及……以及(近景:查理奇怪地望着他。近景:巴顿安静下来,谦和地继续说)……所以,他们的作品就必然受到影响,成为渺小而空洞的形式主义的东西,而且……我又高谈阔论了,可是,用你的说法,那样,戏剧就成了一张三美元的钞票——假的!
[近景]查理若有所悟。
查理:那可真成悲剧了。
[中景]巴顿望着他,笑了。
巴顿:你真是个人物,查理!我很高兴,你点到为止。我……真对不起,我知道,有时候我说着说着就煞不住车……
[大中景]查理站起来,倒掉杯子里残剩的几滴酒,用手绢擦干杯子。
查理:好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不管是什么,我……
巴顿:行!行!你只要保持你的本色,就能给我帮上大忙。
[摇,跟摄]查理向门口走去。
查理:我故事有的是……得了,很对不起,闯进来打扰你半天。高兴过了头,就忘记世界上还有别人。
巴顿:再见,查理。
[近景]巴顿坐在写字桌前,向查理举杯送别。画外传来关门声。巴顿放下酒杯,转身面对打字机。
[近景]巴顿聚精会神。
[特写]打字机上的纸仍是空白的。
[推,近景]墙上挂着泳装女子的背影图。
[近景]巴顿看得入迷。画外传来咯吱一声。
[近景]巴顿转身朝床那边看。
[全景,推]床的上方,墙纸正在脱落。巴顿过去想把墙纸重新粘上。
[特写]巴顿用手抹了抹墙纸背面的胶水。
[特写]巴顿头部的侧影。他闻了闻摸过胶水的手,又看看勉强粘上的墙纸。
[拉]镜头从巴顿的背部后拉,拉成“中景”。巴顿转身,望着天花板。暗转。

制片厂,盖斯勒的秘书室,内景,白天
[特写]打字机正在打一封信。
[全景]巴顿坐在椅子里等着。
[全景]女秘书在打字。
[全景]巴顿看表。玻璃窗后面有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推着一辆小车慢慢走过。
[全景]门开了,一个男人匆忙进来。(摇)他走到女秘书跟前。
盖斯勒:我在厂里吃饭。这是谁?(转身着巴顿)
女秘书:他是巴顿·芬克,盖斯勒先生。
盖斯勒:我是盖斯勒……很荣幸见到你。
[全景]巴顿腼腆地站起来。
巴顿:我是编剧,盖斯勒先生。泰德·奥库姆要我今天上午来找您谈谈有关……
盖斯勒:演过戏吗?
[近景]巴顿站着,不知所云。
巴顿:嗯,我是……
盖斯勒(画外):我们需要印第安人,在诺曼·斯蒂尔的西部片里当跑龙套。
巴顿:我是编剧,泰德·奥库姆……
[近景]盖斯勒的侧面(推)。
盖斯勒:好好想想,芬克。这里的编剧来了走,走了来,可是印第安人总有人要。
[近景]巴顿很尴尬。
巴顿:我是编剧。泰德·奥库姆说,华莱士·贝利的影片由您当制片,我现在正为他编写剧本。
[近景]盖斯勒的侧面。
盖斯勒(气呼呼地):什么?!泰德·奥库姆……他懂个屁!我一年的制片任务已经够多的了,你听着,泰德·奥库姆不懂的东西,足足可以填平好莱坞山沟。
[全景]巴顿茫然。
巴顿:那我该找谁?
[近景]盖斯勒的侧面,他叹了口气,对女秘书说。
盖斯勒:给我打电话问问路·勃里兹。
女秘书:……接通了,盖斯勒先生。
盖斯勒(望着巴顿,接过话筒):我是盖斯勒。路……里普尼克的屁股今天上午是臭的还是香的?……对,好吧,你听着。我打电话是因为我这里来了一个自称编剧的人,叫芬克,整个儿是白痴。他说我给华莱士·贝利的打斗片当制片。我在咱们这个垃圾厂里算是干什么的?是看大门的吗?怎么?你哪来这种说法!……那好,告诉里普尼克,我的光屁股尽管由他舔!(他把话筒还给女秘书,嘴里骂骂咧咧)好呀,好呀,行。妈的,行,行。好吧,芬克。好。咱们喂脑袋去!

制片厂食堂,内景,白天
[全景]饭厅。盖斯勒和芬克坐在远处,正在用餐。(推)
盖斯勒;别发愁。(中景:盖斯勒一面吃着一面环顾饭厅)这不过是一部B级片。我要是按预算单来办事,他们会连毛片都不看地把它拍完。生命太短促了。
巴顿(中景):可是里普尼克说,他要看看剧本,这个周末里我要拿出东西来。
盖斯勒:当然!当然!你还没抬屁股,他早就把讲过的话全忘了。
[中景]巴顿拿起一个“汉堡包”。
巴顿:那好,我赶巧开头就遇到麻烦。也怪,我的思路堵塞了。我……我感到需要有人指点一下,请同该怎么弄才符合要求。
[中景]盖斯勒惊讶地停止了用餐。
盖斯勒:华莱士·贝利。打斗片……用得着给你什么计划么?(近景:巴顿惊讶地看。中景:盖斯勒环顾饭厅,他左手拿着一杯牛奶,右手拿着一杯威士忌。他喝了一口牛奶)听着,别糊涂。你不是需要请教么?(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那么,你去找个编剧谈谈。
[近景]巴顿急切地问。
巴顿:找谁?
[中景]盖斯勒大大咧咧答道。
盖斯勒:噢,天哪!你朝这边扔块石头,结果会打到那边。劳驾了,芬克。使劲儿扔吧!
[中景]巴顿不明白盖斯勒的意思。盖斯勒却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走开了。

食堂厕所,内景,白天
[全景]巴顿站在小便池前。
[近景]他撤完尿,系上扣子,听到有人在呕吐。他感到奇怪,弯腰低头,看到一个小间内,有人跪在白手绢上,对着马桶呕吐。
[全景,低角度]巴顿跪在地上,神情尴尬。
[近景]一只手捡起白手绢。
[全景]巴顿连忙站起来,走到洗手池前。开门声,巴顿从镜子里看到有人从那小间中出来,若无其事地哼着流行歌曲。那人50岁上下,衣着讲究。他也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管,掬水洗脸,然后哼着歌曲,对巴顿笑笑,并向他伸出手去。
比尔:我是比尔·梅霍。这味儿真够呛!(与巴顿握手)
巴顿:我是巴顿·芬克……天哪,您是W.P.?
比尔:对不起,您说什么?
巴顿:您是W.P.梅霍?作家?
比尔:叫我比尔就行了。(他客气地对巴顿笑笑。转身要走;听到巴顿叫他,他又回过身来)
巴顿:比尔!您是当代最出色的小说家!
比尔:谢谢,孩子,您太客气了。
巴顿:上帝啊!我压根儿没想到您也在好莱坞。
比尔:象我们这样不服管的作家们全都葬送在这大盐矿里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威士忌)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总是渴得要命。(把酒瓶递给巴顿)来,加点儿油,芬克先生。
巴顿:不,对我来说,现在还不到喝酒的岁数。
[全景]比尔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中景]巴顿腼腆地上前走了几步。
巴顿:要是我有失分寸,您就直说。我……我知道您是大忙人。我只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是不是……是不是写过……写过打斗片的剧本?
[近景]比尔漠然。
比尔:您好说,先生……芬克先生。没有一种类型片,他们没有让比尔·梅霍试过笔,有时让我试着写这种,有时让我试着写那种。
巴顿:那好!什么……
比尔:是的,我写过几部打斗片,也写过别的许多类型片,都不成功。
巴顿:那么,怎么才……
比尔:看来你新来乍到,才急于求教老前辈。可是现在我有事:要喝酒。下午晚些时候,到我的寓所来吧,我住在15号宿舍。到时候咱们谈谈打斗片该怎么写,以及其他有关的文学问题。(溶出)

宿含的游廊,外景,白天
[全景]巴顿在游廊上走着。画外传来喊叫声。他放慢脚步,寻找喊声出处。
比尔(画外):狗娘养的!……宝贝儿!我的宝贝儿在哪里呢?水都滴到我的脸上了。
奥黛丽(画外):宝贝儿,别嚷了!
比尔(画外):噢……!
奥黛丽(画外):我可受不了啦。我想帮你一把。
[中景,推]巴顿走到传出喊声门口。他敲门,门开了,是位太太。
奥黛丽:有什么事儿吗?
巴顿:对不起。我……嗯……我叫芬克。比尔要我今天下午来。他在吗?
奥黛丽:梅霍先生这会儿不舒服。
比尔(画外):我的宝贝儿呢?(奥黛丽朝喊声处望了一眼,又转身望巴顿)
巴顿:他不舒服吗?
奥黛丽:一会儿就好的。(她走出房间,关上门)芬克先生,我是奥黛丽·泰勒,梅霍先生的私人秘书。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吓人。请接受我的歉意。
比尔(画外):宝贝儿在哪里,妈的!
[近景]巴顿皱眉望着她。
[近景]奥黛丽很尴尬。
奥黛丽:他一写不下去,就喝酒。这实在很令人难堪。
[近景]巴顿同情地问。
巴顿:您呢?您受得了吗?
奥黛丽(近景):还行。您是作家吧,芬克先生?
巴顿(近景):哦,是的!我正在写一个……您就叫我巴顿吧。
奥黛丽(近景:想显得若无其事,拍拍巴顿的肩膀):我会对比尔说的,说您来过了。(回进房去)我相信他会跟您另约时间的。
巴顿(画外):也许……(近景)您跟我,咱们找个时间谈谈,好吗?……(近景:奥黛丽笑了。近景:巴顿惶然)对不起,我说得太直。我……我在这里举目无亲。
奥黛丽(近景:微笑):也许咱们三人一起谈谈,好吗,芬克先生?
巴顿(近景):请叫我巴顿。
奥黛丽(近景):巴顿。您知道,巴顿,我不仅是比尔的女秘书。比尔和我……我们彼此相爱。(近景:巴顿闭目点头。画外传来比尔不停的叫喊)所以我们……
比尔(画外):我的宝贝儿呢?
奥黛丽(近景):您听我说……我知道这显得……有点滑稽……(近景:巴顿低头看鞋)
比尔(画外):狗娘养的龟孙子!
奥黛丽(近景):真不好意思。请您多包涵。(关门)
[近景]巴顿好奇地伏到门上倾听。
[全景]巴顿在倾听。叫喊声很尖厉。
比尔(画外):婊子养的臭屁精,我要淹死了,我的心肝……

巴顿的房间,内景,晚上
[特写]巴顿的手拿着一个小纸盒,上面写道:“但愿这能管用。切特。”巴顿打开纸盒,里面是图钉。
[全景]巴顿站在床上,用图钉把脱胶的墙纸摁上。
[特写]巴顿的手抚摸钉好的墙纸。画外传来女人做爱时发出的呻吟。
[近景]巴顿把耳朵贴到墙上,倾听越来越急促的呻吟,最后是舒服的长叹和男人的笑声。
[全景,推]巴顿扮了个鬼脸。这时又响起一声呻吟。
[中景,推]巴顿的写字桌,打字机,镜头推成打字机上白纸的“特写”。
[跟摄]巴顿从画格左面进入,坐到打字机前,镜头一直在“推”。
[推]巴顿的“近景”。画外传来呻吟。巴顿凝视白纸。
[特写]打字机。[推]滚筒上的白纸。
[中景]门开了。查理进来。
查理:你好,邻居。
[全景]坐在写字桌前的巴顿转身。
[中景]查理关上房门。
查理:但愿我役有打扰你。我听到你在房里走来走去。(坐到床上)啊,是的,耳朵发炎了。慢性中耳炎。好好坏坏。我塞了些棉花,堵住脓往外流。你别担心。耳炎不传染。
巴顿:你找医生看过么?
查理:找医生?医生能怎么样?又不能给我换个脑袋!
巴顿:是啊,照我看你注定要有一个你现在的脑袋!
查理(微笑):我本想请你上我的房间去,可是我那儿太乱。(他瞅了一眼巴顿的床,问)你结婚了吗,巴顿?
[近景]巴顿很尴尬,缩成一团。
巴顿:没有。
查理(画外):我也没有给人家勒住脖子。哎,巴顿,好啊!
巴顿抬眼看看查理。
[近景]查理得意洋洋地掏出一张女人的裸体照片。
[近景]巴顿显得很不好意思。
[近景]查理又把照片收进裤子口袋。
查理:有女朋友吗?
[近景]巴顿转过脸去,面向打字机。
巴顿(背向镜头):没有。这多半因为我干的这一行,总是今天这儿,明天那儿……谁知道呢……我也不太在意……这可能有点……不公平。
查理(画外):咳,女人嘛……(近景)就要求你注意到她……据我的经验,她们表面上是作出牺牲,其实,一般都只是装装样子,要你变本加厉地报答!你家里怎么样,巴顿?介绍介绍。
巴顿(近景,坐在转椅上扭向查理):我的父母住在布鲁克林,跟我叔叔一起生活。
查理(近景,抬眼望天):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是的,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这话怎么说来着?我,自己和本人。(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巴顿(近景):是的,这是很苦的。但是,归根到底,这天下谁不孤独?不是吗,查理?我倒是身边常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可是……
[中景]右前方是巴顿的侧面,坐在床上的查理同情地望着他。
查理:嗯……那么说,你对孤独并不陌生。我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尤其在女人方面。我干的这一行,机会多的是。随时可以对付个把娘儿们,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能给你讲一大堆故事,听得你头发都竖起来。不过看来你早听说过。(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巴顿)这是我在肯萨斯照的,那时我正忙着做生意。(特写:照片,查理趾高气扬地靠在一辆大型小轿车上,穿了一身白西装)是我的一位女客户给我照的。女客户们对我不仅是客户(中景:巴顿和查理)她们对我的奉献真是感激不尽。你知道,给我照相的那位女客户的丈夫那时赶巧不在家,他们投保的是火灾和人寿险。保险金有四分之三没有按期付清……(镜头焦点对准巴顿)
巴顿:你知道,查理,其实我羡慕你,你成天忙忙碌碌……你知道该干什么,你知道人家希望你怎么干。(他把照片放到桌上)而我的工作呢,说句大话,是探测深度,是把某些内在的东西、某些真实的东西挖出来。我应该告诉你,精神生活是没有现成的地图供你寻找现成的道路的。到精神生活的领域中去探索可能是件痛苦的事。(查理捂了一捂发炎的耳朵)那是一种大多数人还一无所知的痛苦。(近景)我这些话你一定听得厌烦了吧?
查理(近景):不,不,不!很有意思!
巴顿(近景,尴尬地):是啊,这些话出自一个为华莱士·贝利的打斗片编写剧本的人的口中,不免显得有些夸夸其谈。
查理(近景):贝利!……你不必叫屈。他不错。是个好角儿,虽然我一向更偏爱杰克·奥吉。(近景:巴顿凝视查理)他让人笑破肚子!(近景)逗死了,逗死了,要命的奥吉。可是,你别让我犯错误。贝利的打斗可算得上一流的!一流的!我在上学的时候也学过摔跤。基本手法,你一定知道吧?
巴顿(近景):不,我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摔跤……我……我对它根本不感兴趣。
查理(近景):好。可是,妈的,你应该知道摔跤的套数。我可以教你……(他从床上站起来)
[近景]巴顿呆呆地望着他。
查理(画外):……摔跤的基本动作……
[大中景]查理走向巴顿。
查理:……只需要半分钟。(他伏到地上)
[中景]巴顿看着查理伏到地上。
查理:……你的体重入不了级,不过,拿你示范倒正好。
巴顿:不必了吧,真的不必。
[近景]伏在地上的查理急于示范。
查理:用得着,来啊,伙计。这事儿最容易不过了。你只须跪在我的左面,右手掐住我这儿,左手掐住那儿。来吧,好样儿的,你没问题!来啊……来啊……来啊!
[近景,推]查理伏在地上。镜头“推”成他的“特写”。
[近景]巴顿犹犹豫豫地站起来。
[中景]巴顿走近查理。查理抓住巴顿的右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腹部。巴顿伏到查理的背上。
查理:好,很好。等我一喊“预备,加油!”,你把我使劲地摁在地上,而我呢要想法子把你扭倒。这就是摔跤。明白了吗?
巴顿:明白了。
查理:预备,加油!
[中景,推]查理一下子把巴顿甩到地上。只听见巴顿叫了一声“唷!”
[近景,拉]躺在地上的巴顿叫着“行了,行了”。镜头“拉”至我们看到查理压在他的身上。
[大中景]查理自豪地站起来。
查理:他妈的,我又胡来了。要把楼下房里的人惊醒了。我没有弄疼你吧?
[近景]巴顿躺在地上。
巴顿:没事儿,没事儿。
[大中景]查理骄傲地站着。
查理:这就叫摔跤。通常在掐住之前,要哼哼一番,做些扭来拐去的动作。你这是头一回,体重也不够。天哪,我伤着你了吧?(匆忙走进卫生间)对不起啊,看我笨手笨脚的。(画外传来开水管的声音。近景:巴顿吃力地坐起来。查理在卫生间继续说着)对不起啊,你确实不要紧吗?
巴顿:真的没事儿。(大中景:查理走出卫生间,一手拿着一只湿手套)确实,这对我有用。(近景:巴顿坐在地上,用湿手套捂着后脑勺)我现在该工作了。
[近景]查理显得很抱歉,拍拍自己的脑门。
查利:我这样做很不公平。我在体重上占了便宜。你不必感到别扭。我在脑力方面决不是你的对手。(他走到门口,开门,回头对巴顿说)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近景]巴顿惊恐地看着他。画外传来关门声。巴顿扶正眼镜,走到写字桌前。(水平跟摄)他坐下时,离开了画格。这时浪涛声响起来,镜头推向墙上的泳装女子的图片。暗转。

林下,外景,白天
[摇]自上而下,摇至书页“特写”,一只手在书上题字:“赠巴顿惠存。愿拙作在您与凡夫俗子为伴之日能供您娱目”。
[中景,推]书被放在桌上,一只手伸过来。(移向上)我们看到巴顿正在用餐(移成近景)。
比尔(画外):闭着眼晴,我仿佛闻到了橡树的青翠。
[中景]比尔和奥黛丽坐在巴顿对面。
奥黛丽:这是炸鸡,比尔。
比尔(闭着眼睛):嗨,我的嗅觉给我耍娘儿们心眼了,它欺骗我,扫我的兴……(近景:奥黛丽穿着白色的夏装,戴着帽子和太阳眼镜;比尔的画外音)不过,我得说,自从进入创作旺季之后,(近景:巴顿一面啃着鸡肉,一面瞅着他。比尔的画外音)我还没有感到这样的心情平静呢。您说呢,巴顿?写作不就是图个清静吗?
巴顿(近景):嗯……事实上,不是那样,比尔。(近景:奥黛丽听到此话,不禁一震,抬眼望巴顿。近景:巴顿感到尴尬,低头啃鸡肉)不是那样。我总觉得写作出自内心的痛苦。也许有那么一种痛苦……(近景。奥黛丽摘去太阳眼镜望着巴顿。巴顿的画外音)出自这样的意识:觉得应该为后人做些什么,(近景。巴顿一面吃一而说)应该设法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后来者的痛苦。这也许是一种个人的痛苦……无论如何,我认为,没有这样的痛苦就写不出好作品来。
[中景]比尔和奥黛丽。
比尔:嗯……就这么说吧,我呢,我只喜欢把事情写出来,(笑)是的,先生,逃避。凡是我写不下去的时候,也就是我无法逃避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想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提着我的鸡巴蛋,满街吼,满街跑。(奥黛丽笑了。比尔拿起一瓶威士忌,对巴顿说)嗯,这玩意儿,有时能助您一臂之力。
奥黛丽:酒没有好处,比尔。
[近景]巴顿不知说什么好。
巴顿:那倒是真的,我从来不觉得酒能在我写作时帮什么忙。
[中景]奥黛丽和比尔。
比尔(放下酒瓶):您写作?(近景:巴顿惊讶地抬头。比尔的画外音)孩子,您听说过……(中景:比尔与奥黛丽)莎乐美妈妈的故事吗?
奥黛丽(指指桌上的那本书):巴顿,您得读读这本书。我认为这是比尔写得最好的一本书。
比尔:那么说,现在我已经象条老母狗,在地上打滚,要人家来搔搔我的肚皮解痒痒了?
奥黛丽:比尔!……
[近景]巴顿认真地说。
巴顿:照我看,这事儿也许跟我无关,但是,您别以为您的才能首先来自天斌。您难道不需要反复推敲么?
比尔:什么叫推敲,孩子?
巴顿:我也说不好……(近景:他激动起来)但是,我相信,您喝酒会造成什么结果?您会丢掉您的天赋,丢掉奥黛丽,丢掉您的未来,丢掉您的艺术所主张的一切。
比尔(中景):不,不,小娃娃。我在筑坝,我在一口一口地、一块砖接一块砖地,砌起一道堤坝,不让那粪水汇成的河流摘到我的门前来。(他拿起酒瓶,仰脖灌酒)
[近景]奥黛丽。
奥黛丽:您也照他说的做吧,免得他的粪水淌到您的门前。
[近景]巴顿怔怔地望着她。
比尔(画外):她口口声声说跟我呆腻了,(中景:比尔与奥黛丽)可是她什么都能容忍。(奥黛丽怒气冲冲地瞅了一眼比尔)
奥黛丽:并不是什么都能容忍,比尔,你别逼我不客气。
[近景]巴顿尴尬地望着他们。
巴顿:您真走运,她有那么好的耐心。
[中景]比尔和奥黛丽。
比尔:在小学生的眼里,我是走运的!可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会说,比尔付出的是真诚的爱,而她回报的是怜悯,是最不值钱的钢蹦儿!
奥黛丽:够了,比尔!
比尔(唱起来):“想当年,我的心那么年轻,那么欢欣……”(全景:树荫下的餐桌。林边有一条路蜿蜒而过)……“到如今,棉花田里的伙伴们,都已消隐……”(中景:巴顿望着比尔离去。全景:比尔拿着酒瓶摇晃着向林中走去)……“离开人世,升向天堂。”(比尔站住,靠在一裸树上。近景:奥黛丽望着他。比尔画外的歌声)“我知道,我听到他们亲切的声音,在呼唤着……黑人老伙计,乔,我来了。我来了……”(奥黛丽神经质地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巴顿,然后站起来。中景:奥黛丽向斜靠着树干撒尿的比尔走去。比尔一直在唱着)“……虽然我的头那么沉重……”(奥黛丽拍拍比尔的肩膀)“我听到他们亲切的……”什么真理!不过是块不经抠的嫩豆腐。我筑堤坝,你挖墙角!(比尔抽了奥黛丽一记耳光,奥黛丽打了个趔趄,比尔又晃晃悠悠地唱着歌走开了)
[近景]巴顿吓了一跳,站起来。
[近景]奥黛丽总算站稳了。巴顿过来。
巴顿:这狗杂种!……不过咱们说句公平话,他是个杰出的作家……您没事儿吗?您不能……
奥黛丽(哭了):哦,巴顿。
巴顿:您不能容忍他这样。
奥黛丽:我可怜他。
巴顿:什么?可怜这混蛋?
奥黛丽:不,不……他……他有时候惦记……惦记埃斯泰儿,他的妻子一直住在法耶特维尔……她……神志不清了。
巴顿:真的?
[全景]比尔趔趔趄趄地走着,嘴里在唱:“我要走到太平洋,随口编词儿随口唱……”
奥黛丽:等他酒劲儿一过,又会来道歉的。哪一回都这样。
巴顿:那,他这种行为也是不能原谅的!
比尔(画外,歌声):“达里恩山头静悄悄……”
奥黛丽:巴顿……沟通要求理解。
巴顿:什么?我有什么没有理解吗?
[全景]比尔摇晃着躲开一辆擦身驰过的汽车。
比尔(唱):“我来了,我来了,虽然我的背已弯……我听到他们亲切的声音,在呼喊着:黑人老伙计,乔……”

巴顿的房间,内景,晚上
[中景]巴顿躺在床上,(俯推)他睡着了。(摇)自左至右,镜头停在巴顿的脸上(特写)。他在腮帮上拍了一下。
[摇]天花板上的水迹。(摇)自上而下。
[近景]巴顿惊恐地爬起来。
[中景]写字桌。巴顿进入画面,坐下。
[特写]巴顿支颐沉思。
[特写]打字机上的稿纸。
[近景]巴顿挠头,开始按字键。(摇)自上而下,我们发成巴顿的鞋比他的脚大两号。画外传来打字机声。忽然我们听到铃声。打字声戛然而止。
[近景]巴顿愣住了,象在倾听。
[特写]巴顿脚上的大鞋。
[推,大特写]打字机。打字机滚筒上的稿纸上已经打上了如下的字句:“一个穿紧身运动服的强壮的男子……”
[中景]房门开了。查理提着鞋进来。
查理:但愿这是你的鞋。
巴顿:你好,查理。
查理:那么说,你脚上是我的鞋。
巴顿:可不是吗!
[中景]两人换鞋。
查理:瞧,这一天乱乎得……!你有过这种日子吗?
[中景]两人坐到床上。
巴顿:现在过的尽是这种日子!
查理:天哪,这叫什么日子。我有这样的感觉,好似我就算到大沙漠去卖水,都没有人要买。老天爷!(两人忙着穿鞋)好!你不买保险吗?那就活该了!真他妈的!人全都粗俗不堪。我得找你这样的正常人谈谈,才能恢复一些我的心情……
巴顿:那就甭客气,我也正需要振作一下精神。
查理:振作精神,是啊。(他从裤子后面的口袋中掏出扁瓶的威士忌)幸亏瓶里还有,喝点儿,伙计?我说了,人都粗俗不堪。他们还可能很残忍。尤其是家庭妇女……唉呀,我还有个负担问题,那就是我背负的十字架。我不知道这……
巴顿:这是一种逆反机制。
查理:逆反?反什么?反妇女们需要的保险?我给她们提供保险,她们该谢谢我。一点心灵的安慰……到头来,我见好就收不卖了!我听从了你的意见,找过大夫了。(叹气)“耳朵发炎”,大夫说:“得付10美元。”我说:“屁!我告诉你我的耳朵发炎了,你该给我10美元!”结果我们就吵起来……(他对准瓶口喝酒)你听我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好似有一大堆问题,多得象竹筒里的豆子那样不安生。精神生活又是怎么回事儿?
巴顿:精神生活嘛,原先还不错。现在我却一筹莫展。往往一个念头、一种想法使你顿开茅塞……可是我就是没有找到这样的念头。也许我的内心本来就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我写的那出戏。戏一写完,作为作家我也就思路枯竭了。(大中景:他走向洗手间。摇:他走入洗手间,让洗手间的门开着。画外)上帝啊!我在这里,对着打字机,感到自己象个骗子。
[近景,推]查理坐在床上。
查理:隔壁房里那一对男女成天做爱,搅得你七情六欲乱成一团吧?
[大中景]巴顿从洗手间出来,站在门口擦玻璃杯。
巴顿:你怎么知道的?
[近景]查理坐在床上。
查理:我知道。我甚至仿佛看到了他们怎样翻着花样干。我也恨不得分享一点他们的快乐。这房子里的一切响动,我都仿佛听得见。(捂住耳朵)就象水管子似的,成天闹腾……
巴顿:对,可是……
查理:你干电影这一行,准行!你的肩磅扛着一颗脑袋。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哪儿有脑袋,哪儿就有希望。
巴顿(点头):哪儿有生活,哪儿就有希望。
查理:可见你是作家。
巴顿:你也有希望啊。查理,我相信,你明天准能推销出六七张事故保险单。
查理:谢谢你了,兄弟。可是我的生意得停几天。
巴顿:你要走?
查理:几天以后,我要去纽约,那可是你的领地。总办事处把事情弄得一场糊涂。
巴顿:我真的感到难受,我会想你的。
查理:别拉长了脸,伙计!这儿是我的家,房间我没有退……我早晚要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影片肯定拍完了,我知道。
巴顿:纽约对外地人可能很残酷无情,查理。到时候你倘若想吃一顿家常便饭,就去找我的父母:山姆和莉莲·芬克。他们跟我的叔叔毛利一起住在富通街。
[中景]查理起身,接过巴顿给他写的纸条。画外传来墙纸脱落声。两人抬头看。
[中景]墙纸从墙上慢慢脱落。
查理:天哪!你房里的墙纸也往下掉?
巴顿:这么热,墙纸都得开胶。
查理:什么破地方!你这样有身份的人一定觉得这地方够惨的!是不是?我是说,对你这样的纽约人来说……
巴顿:什么意思?
查理:这样热,真惨!
巴顿:我想谁都一样,各人有各人的体会。
查理:可不?
巴顿:别招呼都不打就走啊。
查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当然不会,伙计,你会再见到我的。
[近景]巴顿看着已经写过的稿纸,若有所悟。
[全景俯摄]巴顿抬起胳膊,托着后脑勺,两眼仰望天花板。画外传来锤击声。

制片厂内,盖斯勒的秘书室,内景,白天
[摇]镜头自右向左,摇至正在打字的女秘书,然后,我们发现巴顿坐在椅子上等待接见。画外传来开门声和笑声。摇成大中景的走廊,有两人笑着走来。
盖斯勒(发现巴顿):哦,芬克,过来,过来。

盖斯勒的办公室,内景,白天
[全景]盖斯勒请巴顿进来。
盖斯勒:你找我有什么事?你脸上怎么啦?
巴顿:没什么,蚊子咬的!
[中景]盖斯勒坐在办公桌前。
盖斯勒:糟糕!洛杉矶不是没有蚊子么?蚁子生活在沼泽地,可这儿是沙漠。你找我有什么事?
[全景]巴顿在办公室门口。
巴顿:咳!我……
盖斯勒(画外):谈谈贝利的影片吧,你写得怎么样了?
巴顿:嗯……我开头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中景]盖斯勒坐在办公桌前。
盖斯勒(从椅子上俯身向前,激动地):开头不好下手?……老天爷!你是说你还一个字儿没写?
巴顿(仍在门口,中景):没写多少。
盖斯勒:你以为要你写什么?写《哈姆莱特》吗?写《乱世佳人》吗?要你写的是《喋血无双》!那是一部B级片!让高头大马的壮汉在一起扭打!这玩意儿,你该在行的!
巴顿(始终在门口,中景):我就担心我对那种类型摸不透。问题也许就在这里。
盖斯勒(画外):摸不透?摸不透?(中景: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朝巴顿走去)妈的!我还以为你去请教过这方面的行家了呢。(推至他与巴顿面面相觑)
巴顿:我拜访过比尔·梅霍了。
盖斯勒:比尔……梅……梅霍!他能帮什么忙!(大发雷霆)那家伙是烂酒鬼!
巴顿(近景):他是大作家。
盖斯勒(大怒):大酒鬼!
巴顿:您不懂。他很痛苦,因为他写不出东西来……(盯着走开的盖斯勒)
盖斯勒(画外):酒鬼!酒鬼!酒鬼!他写作的能耐只是在周末的支票的反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巴顿:可是我原以为没有人会过问我要写的那部影片呢。
[中景]盖斯勒俯身支撑在办公桌上。
盖斯勒:你原以为!你从哪儿产生这样的印象?原以为!(激动地)听着,我不知道你跟里普尼克怎么说的,反正那狗娘养的挺喜欢你。你懂不懂,芬克?他喜欢你!他对你有兴趣。你可别让里普尼克喜欢上你!千万小心!
巴顿(画外):我不明白……
[全景]盖斯勒坐在办公桌上。
盖斯勒:你聋了?……他爱你……他对你有兴趣,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巴顿:我什么也没说呀。
盖斯勒(推中景):反正,他对你有兴趣。(摇。他走向窗子)这就是说,他要使你的生活变成一座地狱。这跟我没有关系。(中景,推:巴顿愕然。盖斯勒的画外音)可是,由于我从你身上抽了一根稻草来准备拍摄一部影片,他也就不会放过我!那狗娘养的大屁股昨天把我叫去,问影片进行得怎么样。(中景:盖斯勒俯身说着)嗯……嗯……别担心。我给你打掩护了。我跟他说,你进展顺利,咱们干得正带劲儿呢。我还说,这片子棒极了(他从办公桌那头转过来。镜头摇至巴顿的面部——诧异至极)你明白了吗?现在是我撅着屁股等挨打。他要你明天去找他,谈谈情况……
巴顿:明天我还是写不出来。
盖斯勒(近景,气得几乎要哭):谁要你写了?妈的,他根本是文盲,你跟他说就是了……去跟他胡说一通,你还不明白吗?
巴顿:跟他说什么?
[近景]盖斯勒气得无言以对,抓起电话。
女秘书(电话中的画外音):盖斯勒先生?
盖斯勒(架子十足地):接放映室……找杰利·斯莫尔斯……杰利吗?我是盖斯勒。对,今天下午放映室有空吗?
杰利(画外):我想,有空的。
盖斯勒:好!我要用!(全景:巴顿低头。画外音)我这儿有个编剧,叫芬克,要上你那儿去。你给他看些打斗片。
杰利(画外):好的,哪几部打斗片……
盖斯勒:哪几部都行啊!打斗片!(中景;推:巴顿抬头,一脸愁容。盖斯勒的画外音)等一下。维克多·斯约斯特罗姆现在不正在拍一部打斗片么?(近景:盖斯勒激动地)就给他看那部影片的样片!
杰利(画外):好吧……
盖斯勒(近景:挂上电话,转向巴顿):这会给你一些启发。明天上午8点半,去找里普尼克先生。(写纸条,递给芬克)跟他谈谈设想,谈得粗略些就行。别让我下不了台,芬克。

放映室,内景,白天
银幕上在放映打斗的样片:有一双手拿着“开拍板”伸进放映机的光束中。我们看到板上有“摔跤场上的魔鬼,12A,第一段”的字样。吊杆话筒升?

 4 ) 独树一帜

一个剧作家的内心对白,一体两面的生活状态,现实和幻象的交叠。科恩兄弟早于<穆赫兰道>十年就拍出了这样的作品,黑色但不幽默,剪辑独树一帜,荒诞如卡夫卡。这难道是他们对好莱坞商业片的套路化模式最反讽的吐槽么? 我想它对作家的描绘可能是比较贴切吧,我从来没当过作家,我不清楚。我不是很喜欢这个Barton动不动就说自己多么理解你们平民,就好像自己不是平民似的,当一个平民作家却不自认为自己是其中一员的我觉得这种思想很欠打。其他的,我觉得这片子就算拍摄手法有一点超现实色彩我也觉得一般而已。 创作是一件容易走火入魔的事,科恩兄弟将观众直接带入到巴顿·芬克的精神世界,去领略创作者的煎熬与崩溃,也可能是在展示一部电影的是如何的难产,然而好莱坞的大老板总是对这种描写人精神层面的剧本嗤之以鼻,科恩也来了一次创作理念上的自白,大赞。

 5 ) 《巴顿•芬克》拉片日记

科恩兄弟的电影中常常会出现的一种叙事方式为直接性叙事,即在电影开始时便展开叙事的核心环节,迅速切入主题。《巴顿•芬克》便属于此类电影。

这部电影有着多种解构方式。主题方面,既包含了对于好莱坞电影制作方式的讽刺(即对有才华作家的压制与不尊重),也包含了某种将个体命运结合在内的政治寓言;创作技巧方面,则运用了大量的电影修辞(母题、象征、隐喻等)、风格化的镜头语言及配乐、超现实主义心理叙事、没有答案的暧昧性叙事、黑色幽默等等。本文将以影片的叙事顺序为主线对其进行粗浅分析。


一、 人物的出场与起因的代入

片头字幕表明,故事起始于1941年的纽约城。此部分着重对巴顿•芬克的职业及性格进行了交代,同时引出了整个故事的起因。

影片的第一个场景设置在百老汇的一个剧场后台,这同时也是一组移动的长镜头。镜头静止在一个西装革履、面貌斯文的人面前,他的神情紧张专注,正观看着台前的演出——影片主角巴顿•芬克出场,他是该舞台剧的编剧。演出最终大获成功,巴顿被欢呼声推到台前,他似乎对演出的成功难以置信。

第二个场景发生在喧嚣的聚集了各方名流的餐厅,以巴顿的主观镜头切入。他明显疏于应酬,对他人的赞美并不上心,对评论家们如潮的好评也十分谨慎。直到被自己的经纪人葛兰德叫离这个地方,而等待他的则是另一件令他厌恶的事——被劝去好莱坞发展自己的事业。从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巴顿在艺术上很有自己的追求,并因此变得偏执甚至是偏激(他常常把葛兰德的玩笑当真),他拒绝去好莱坞的原因便是那样会使自己的创作变质,与大众的生活脱节——而后者正是巴顿自始至终的诉求。

这里巴顿与葛兰德的对话镜头也很值得玩味,包括摄影机角度、背景空间等。拍摄巴顿的摄影机角度要明显大于葛兰德(摄影机几乎在葛的正对面,而巴顿只露出侧脸),且其身后的背景空间被餐厅中其他人填充着,这也与巴顿的某种创作初衷相契合。

对话最终定格在同时包含了两人的镜头中,暗示最终结果是巴顿被说服。带着不安和疑虑,他同意去好莱坞发展。故事起因的交代完成。


二、 故事的发展

接着转接海浪拍打岩石的镜头,这个镜头表明了叙事空间的转移——巴顿来到了洛杉矶。该镜头也成为后文的一个伏笔。

巴顿来到提前预定好的一家名叫“厄尔”的旅店。通过全景镜头,旅店的环境得到展现:这里空无一人,在转动的风扇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安静,大堂中的植物也显得枯朽,整个旅店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巴顿观察着这一切,神情中带着些许不安,同唯一一个接待者的对话也显得十分拘束与尴尬。

办好入住手续之后,巴顿乘坐电梯前往自己的房间。电梯员苍老而迟钝,与旅店的空间形成了奇异的呼应。这里第一次出现了静止的走廊镜头。作为影片的母题之一,走廊的纵深所暗示的绵延的恐惧与焦虑感在后来也有反复出现。

旅店房间内的陈设同样陈旧:弹簧床的弹簧因生锈发出嘎吱声响,窗户也因缺少润滑而难以开启,木桌桌面并不平整,天花板上的油漆甚至干裂脱落。影片对巴顿打开打字机的动作进行了特写,打字机象征着巴顿的理想与希望。镜头接着转向桌上放置的几张酒店便签,“A DAY OR A LIFETIME(一天或者一辈子)”,抬头处写着,这几乎暗示了巴顿此后的遭遇。巴顿接着观察到墙上的装饰画——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背对着画面眺望大海。这同样是在后文反复出现的一个母题,它与此时出现的海浪音效共同构成了巴顿的某种幻想(可以理解为性幻想,也可理解为对美好事物的憧憬)。

夜里巴顿躺在床上,第一次听到了蚊子的叫声。蚊子象征着巴顿因孤独而产生的性欲(后来同样多次出现)。镜头俯视着巴顿,造成了强烈的空间感,同时伴随着缓慢的旋转,巴顿好似坠入了孤独的深渊。

至此,影片的人物及起因均得到了展现。而接下来故事的发展可分为两个平行的部分:一部分是显性的,即巴顿的工作情况,与好莱坞制片公司的相处,这一部分常发生在白天;另一部分是隐性的,即巴顿的心理状态,与旅店“朋友”的相处,这一部分常发生在黑夜。两个部分相互交叉,彼此关联。


1. 初到制片公司&与查理相识

1) 初到制片公司

来到洛杉矶的第二天,巴顿前往与之签约的首都制片厂和公司老板见面。老板是一位名叫杰克的中年男子,他的出场同样以巴顿的主观镜头切入。杰克坐在办公桌后,被置于画面中央,他身材发福,精力旺盛。办公室内的布景十分前卫(壁画、雕塑及各种物件),这同时也反映了当时好莱坞的某种风气。

寒暄过后杰克开始同巴顿谈论剧本创作。杰克滔滔不绝地倾倒着他的构想,虽然嘴上询问着巴顿喜欢怎样风格的电影,其实要拍怎样的片子他已早有定数(预备让巴顿写一部关于摔跤的B级片)。他“含蓄”地告诉了巴顿好莱坞的规矩,而巴顿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这是同他在百老汇完全不同的创作体系,在这里他没有自由。

2) 与查理相识

旅店走廊的镜头再次出现,并伴随着巴顿打字机的啪啪声响。

此时的巴顿正坐在书桌前工作。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来自隔壁的连续的怪异笑声(声音明显经过了混响的特殊处理),这使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他打通了服务台的电话请求调解。接到电话的邻居当即便来找巴顿。此时,镜头的移动遵循其可能的移动轨迹,景框中被隐藏的部分给人以紧张感,这同时也以巴顿的主观镜头呈现,暗示了巴顿此时紧张的心情。

敲门声沉重有力。邻居是一个名叫查理的身材肥硕的保险推销员。在消除彼此的防备之后,查理主动走进巴顿的房间,并开始十分热情地介绍起自己。巴顿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在谈到自己的工作时,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积压已久的情绪在此时得到了发泄。查理善意天真的笑容给人十分友好的感觉,几乎无法将他和后来的杀人犯联系起来。两人的相处还算愉快。

查理离开后,巴顿回到书桌前继续构思着他的剧本。他抬头再一次观察墙上的装饰画(同样伴随海浪的音效),接着感觉到身后墙面的壁纸脱落的声音——这本身就给人以怪异之感。随之而来的蚊子的嗡嗡声也加剧了这样的感觉。

这些怪异的事件恰恰也是巴顿焦虑心情的反映。


2. 初遇泰勒&与查理建立友谊

1) 初遇泰勒

巴顿来到与其合作导演的办公室沟通剧本,导演名叫,具有典型的好莱坞导演特征:讲话语速快、脾气急躁、急功近利……两人随后在餐厅共同进餐,期间巴顿向葛斯勒表达了自己的创作困境,葛斯勒则奉劝巴顿去向好莱坞的其他编剧寻求帮助。两人虽然距离很近,但在对话时镜头却将他们分离开来,这直接造成了一种心理距离。

随后巴顿便在卫生间偶遇了著名作家梅优,并说明了自己创作上的困难,向其寻求帮助。后者邀请巴顿到自己的住处做客。事实上,此时已有迹象表明梅优有着酗酒的习惯,这一点将在后文得到验证。

当天下午巴顿来到梅优的住处。此时同样出现了纵深的走廊的镜头,巴顿沿着走廊向镜头方向走来。开门的是梅优的秘书,也是他的女友泰勒。梅优并未出现,但从声音判断此时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也许是由于酗酒。泰勒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她也成为了巴顿在洛杉矶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现在的她十分困窘。巴顿被激起了某种欲望,他希望能同泰勒约会,因为孤独。

2) 与查理建立友谊

酒店服务员查克在巴顿的旅店房间留下了一盒钉子,帮助他钉好因高温而脱落的壁纸。

在钉钉子的过程中,隔壁传来一阵男女的做爱声。这同样是巴顿欲望的投射。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接着是打字机的特写镜头,这也是巴顿心理过程的一种外化。这时查理突然来访,两人寒暄,巴顿明显热情了许多。玩笑处查理露出自己领带背面的裸女,一切都似乎在挑动着巴顿。

对话加深了巴顿对查理的信任,他开始向查理倾诉自己工作生活中的烦恼,甚至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该段镜头最终定格在墙上的装饰画。


3. 同泰勒建立感情&对查理的精神依赖

1) 同泰勒建立感情

巴顿同梅优、泰勒二人约会。

期间梅优同巴顿谈到写作,两人出现了意见分歧。巴顿认为写作来自人内心的痛苦,此时出现一个泰勒摘下眼镜的镜头,她看着巴顿,露出赞同的神情。她热情地向巴顿推荐梅优的新作(其实是自己所写)。这都为后文揭示泰勒作家的真实身份埋下了伏笔。在随后的对话中,泰勒明显站在了巴顿一边,而对梅优表现出冷淡。

约会最终以泰勒被梅优掌掴、梅优离开收场。巴顿对泰勒表现出关心与同情,对梅优表现出愤怒与失望。他与泰勒的感情在此时得以建立。

2) 对查理的精神依赖

镜头又回到巴顿的旅店房间。此时他正躺在床上酣睡。镜头缓慢旋转,由全景变为巴顿的脸部近景,同时伴随着蚊子叫声的音效(暗示巴顿可能在做春梦)。他突然惊醒,蚊子的声音消失,屋内一切照旧。

他又回到书桌前构思剧本,依然焦虑。这一点通过影片配乐中单音的不断循环得以展现(这样的配乐几乎贯穿影片始终)。就在他意识到脚下的鞋子不是自己的的时候,查理突然闯了进来给查理送鞋——这为查理的第三次造访做了巧妙而不露痕迹的转接。伴随穿鞋的动作,两人自然而然地关心起彼此的工作与生活。此时的镜头将两人置于同一景框之中,也暗示了他们关系的日渐亲密。

查理告诉巴顿自己将要出差几天,巴顿十分惊讶。而这更多的可以理解为一种不舍——此时的他对查理已产生了某种精神上的依赖。他积极地给查理提供帮助。

墙上的壁纸再次脱落,似乎也与巴顿此时的心情相呼应。与查理告别之后,他再次陷入了写作的焦虑之中,这种焦虑因为查理的离开加剧了。巴顿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镜头由上自下俯拍并缓慢推进。楼上传来人脚步移动的噪音,焦虑之外,巴顿感到的是恐惧。


4. 工作压力增大&与泰勒发生关系

1) 工作压力增大

凝重的单音配乐随着巴顿的焦虑延伸至下一个镜头(即巴顿焦虑感的延续)。巴顿再一次来到导演葛斯勒的办公室。葛斯勒询问巴顿他的创作情况,并因为其缓慢的进度而大为光火。巴顿面色憔悴,战战兢兢,他被当作一件工具一样被安排去放映室观看同类型的摔跤B级片。并被告知必须在第二天完成故事大纲,将之将给老板杰克听。

不敢表现出任何反抗的巴顿只好观看了这部粗制滥造、毫无艺术价值的电影样片。随着镜头向巴顿的缓慢推移,巴顿厌恶、恐惧的感受显露无疑。他的艺术理想正在被快节奏的好莱坞生产一点点践踏。

2) 与泰勒发生关系

镜头转接至巴顿旅店房间的打字机特写。巴顿此时创作停滞,正焦急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最终他打通了泰勒的电话,请求她的帮助。他语速极快,精神亢奋,近乎崩溃。至此也可以看出,真正阻碍巴顿创作的是一种孤独感。

泰勒不久后来到了巴顿房间。这也是泰勒由现实生活真正进入巴顿潜意识的表现。尔后巴顿得知,泰勒其实才是梅优几部作品的真正作者。巴顿十分激动,当中还混杂着惊讶、愤怒与欣喜。两人很快发生了关系,巴顿的孤独暂时得到了治愈。这时的镜头由亲吻的两人一直移向卫生间洗手池,直至池内黑暗、潮湿而深邃的管道。这个镜头极富象征意义(即表现两人的性关系)。

第二天早晨巴顿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看到了空气中盘旋着的蚊子。这是镜头第一次给出蚊子的具象,也象征巴顿成型的欲望。蚊子落在了一旁还在“沉睡”的泰勒身上。此时巴顿眼睛的特写以及蚊子的特写预示着某件即将一触即发的事。巴顿随即将蚊子拍死,接着发现泰勒也已死亡,血流不止。这一系列的连续镜头说明,杀死泰勒的其实正是巴顿(虽然从后文看查理才是杀人凶手,但查理在本质上是巴顿的精神投射,这点后文将会说明)。此后,蚊子在片中再没有出现。

巴顿恐惧地惊叫起来。闻声赶来的查理忙询问发生了什么。无法平静、不知如何是好的巴顿最终还是向查理寻求了帮助,而查理一系列的举动(例如不让巴顿进自己房间、熟练地处理尸体等)也使人感到非常可疑(铺垫)。巴顿和查理至此再也无法截然分开。


5. 向杰克汇报工作&剧本完成

1) 向杰克汇报工作

惊魂未定的巴顿来到老板杰克家的花园见他,他胡子邋遢,精神状态很差。而杰克依旧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滔滔不绝。巴顿向杰克委婉地坦白了自己还未开始的工作。杰克突然停止了讲话,一旁的助手罗开始义正言辞地“教训”起巴顿来,反而遭到了杰克的辱骂。“You lousy kike son of bitch(你这个臭犹太佬,杂种)”,杰克出言不逊,这句双关同时也影射了巴顿——巴顿也是一名犹太人,虽然他在表面对巴顿仍心平气和。

2) 剧本完成

巴顿回到旅店。此时的镜头是旅店房间的全景,景框中的1/3为房间内的墙壁,巴顿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血迹,这也暗示了巴顿的走投无路。接下来是对巴顿的头部特写,并同他身后焦点模糊的装饰画出现在同一景框之中,暗示着逝去的激情。

查理的敲门声打断了出神的巴顿。查理提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并向巴顿表明自己将要离开。脆弱的巴顿几近崩溃,痛哭流涕。此时查理的象征意义更加明显,作为巴顿的精神投射,他的离开意味着巴顿精神的崩塌。查理请求巴顿为自己保管他的盒子,并告诉他这也许会带来创作灵感。盒子里是什么?会是泰勒的头颅吗?这是电影给我们留下的疑问,事实上,影片自始至终也没有给出答案,这也是科恩兄弟电影暧昧性叙事的直接体现。

送走查理之后,巴顿坐在床边失声痛哭,孤独与恐惧感再次袭来。镜头由巴顿的近景缓慢倒退,最终淡出,淡出的过程与走廊镜头形成叠印效果,暗示巴顿的孤独。

时间来到夜晚。巴顿坐在书桌前,仍构思着剧本。抽屉中的一本《吉顿圣经》给他带来了灵感。他随手翻到“但以理书”,读到尼布甲尼国王要求迦勒底人为其解梦的故事的开头,这与巴顿此时的处境极为一致。他又翻到旧约“创世纪”第一章,此时镜头中出现了巴顿所写剧本开头的超现实画面,这一镜头实际上表现了巴顿创作的焦虑。电话铃声响起,巴顿被叫下楼,在电梯中的他目光呆滞,似乎是在想着圣经对他的“启示”。电梯员彼得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流露出死亡的气息。

与巴顿见面的是两名警探,此行的目的是向巴顿了解查理的信息。巴顿此时才知道查理原名芒特,是个杀人犯。两名警员向巴顿描述查理的作案手段,他们的讲话方式很有特点,语速快而连贯,仿佛经过了预先排练,由此也形成了一种紧张感与压迫感。这同时也造成了一种错觉,仿佛巴顿成了审讯对象。

巴顿反应平静,至今发生的一切已使他的心变得麻木。他回到房间,研究起查理给他的盒子来。在盯着盒子看时,巴顿突然有了灵感,他开始一刻不停地写作,此处的连续性剪辑表明剧本几乎是一气呵成。他将自己在洛杉矶的经历写入剧本,这也恰恰印证了巴顿之前同梅优所讲,“痛苦才是创作的灵感之源”。

剧本临近完成时,走廊的镜头再一次出现,这时镜头是静止的,暗示巴顿作品的完成,同时也意味着挣扎的暂时结束。


6. 创作完成后的狂欢&查理归来

1) 创作完成后的狂欢

完成剧本后的巴顿极度兴奋,他在第二天来到USO举办的一场舞会,镜头下的巴顿近乎癫狂。舞会上的另一名男子向巴顿提出想和他的舞伴跳舞,被巴顿拒绝,不料由此引发了一场骚乱。巴顿成为众矢之的,他大声为自己辩解,他因艺术变得疯狂。事实上,这场戏有极大的讽刺意义,巴顿曾经的理想是创作真正属于大众的作品,而现在的巴顿却成为了众人鄙视的对象,这表现了与之最初愿望的背驰,同时暗示巴顿被好莱坞彻底改变了,好莱坞就是一个巨大的生产机器,它会改变人,且无人能够幸免。

巴顿在骚乱中被推倒在地,镜头以他的主观视角缓慢向前推移,看到的是骚动慌乱的人群。此时,巴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2) 查理归来

镜头由舞会上的单簧管过渡到走廊,此时的走廊镜头再次移动起来。

巴顿回到旅店房间,发现两名警员正在读自己的剧本。事情败露,警员不断逼问巴顿查理的下落,甚至猜测两人是同性恋关系(也是某种暗示)。巴顿拿着警员给他的刊有查理信息的报纸,神情麻木地说着“查理回来了”,而潜台词实际上是恐惧回来了,这种恐惧与之前的由外部造成的恐惧不同,已转变成查理内心真正的恐惧,也就是说,此时的巴顿已经被彻底改变,他已不是最初的巴顿。

电梯铃响,两名警探警觉地来到走廊。接着,电梯缝隙出现火焰、走廊壁纸开始燃烧的超现实镜头再次出现,查理终于现身。火焰象征着欲望与愤怒。查理开枪打死一名警探,然后朝着另一名警探跑来,燃烧着的火焰在走廊蔓延,对称的镜头营造出一种怪异的庄严与悲壮。查理喊着“I’ll show you the life of the mind!(我给你们看看脑子的厉害!)”,这同巴顿目前的心理状态相契合,再次凸显了查理是巴顿的形象映射。

在开枪打死另一名警员之前,查理很有仪式感地说“Heil Hitler(希特勒万岁)”,这一细节连同他随后与巴顿的对话(诉说他内心的痛苦)可以看作是某种历史隐喻或政治寓言,此时的查理已不仅仅是巴顿的形象投射,更是代表了一部分人民大众,影片主题在此得以升华。

在一片火光之中,巴顿提着查理给他的盒子离开了旅店。


三、 故事的结尾

巴顿再次来到老板杰克的办公室。此时的杰克已加入后备军,穿着军装,他神情严肃,与之前判若两人。

杰克终于爆发出对于巴顿所写剧本的失望,终于对巴顿失去了耐心(虽然巴顿认为这是自己最好的作品)。此时的杰克终于露出了独裁者的本来面目,他报复式地告诉巴顿他与首都制片厂有约在先:“(我炒掉你)这太便宜你了,你有合同,你的一切属于首都制片厂,首都制片厂不生产你写的任何东西……你是该死的坏账……”。巴顿无法获得自由,他的精神将被一点点拖垮。

镜头转接到海浪拍打岩石的镜头——与巴顿初到洛杉矶时的镜头相同。他提着查理给他的盒子来到海滩,此时他一无所有,只剩这个盒子为伴。一个美丽的女子朝巴顿走来,在他的前方坐下,女子好奇地问巴顿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是美好事物的象征,也是巴顿性幻想的具体化。巴顿看着她,抑郁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缓解。

女子转过身,望着大海。这个镜头和巴顿旅店房间内的装饰画惊人地一致。影片画面最终定格在此,留下了巴顿也许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与理想。

 6 ) 好莱坞剧作家的幻境与自嘲

初看完此片,我脑子里是充满了迷惑和不解的,不是因为影片主题的含蓄隐晦,而是因为那些不合常理的情节和镜头的出现。如果只看前半部,当然会以为这是一场天才作家在好莱坞的寻梦经历,但是那个突发的血案令我大跌眼镜,却也应验了“才子梦惊魂”这样一个译名。于是我的注意力又转向了破案解谜的过程,结果又令我大失所望,因为谜底揭晓得很快,案情也不如想象中复杂,而且前因后果交待得含糊不清,缺少我期待的那种严密的推理过程。

其实从电影公司的老板跪下来吻男主角的脚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点觉得匪夷所思了。就是那个在电影界呼风唤雨、对手下颐指气使的大胖子么?如何为了笼络一个小小的剧本写手竟会虚伪做作谦恭下士到这等地步?自己的文字出现在《圣经》里就更加不可思议了,难道是一种不自觉引用经典的巧合?因为以我的经验,从前读过的东西有可能会以某种方式沉积在作者的下意识中,写作的时候自动浮现出来而竟不自知。最离奇的当然是那个旅馆着火的镜头,就算是查理放的火,旅馆中的工作人员和其他住客怎么会没有丝毫的感觉?查理在大火中如天神一般降临杀死警察的场面竟有点像吴宇森式的动作设计,又似乎能够从诡异幽暗的氛围中嗅出些黑暗美学的意味,我差点以为是撒旦重现江湖了。

到网上一查资料才恍然大悟,原来本片竟是如《八部半》一般,把现实与幻象交融在一起。因为本片在现实和幻象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如我这般理性的观众很容易就会被非理性的场景所蛊惑,堕入导演精心设计的圈套中去进行抽丝剥茧的逻辑分析,结果发现整部电影就是理性缺失、逻辑断裂,只能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去解释种种荒诞不经。

最近看有关作家的电影比较多,总的来说有这样一个感触——由于理想和现实无法接合,作家的精神生活都是异常痛苦的。如卡波特为获得成功出卖朋友、卡夫卡在独裁统治面前选择缄默不言、《鱿鱼和鲸》的男主角自大虚荣导致家庭破裂、《秘窗》的男主角深陷自己创作的故事而精神分裂,当然其中有些例子比较极端,所以显得触目惊心。而本片的描述还是相对平和的,男主角的古怪发型和黑框眼镜叫人一眼望去便知是一个作家形象。随着情节展开,他木讷寡言不善交际的外表和敏感细腻富于创见的内心也表露无遗。灵感枯竭、理想受挫,而破旧的旅馆又给了他一个幽闭的氛围,心情压抑又找不到知己来倾诉衷肠,于是幻象就摩肩接踵纷至沓来了。

如此看来,下跪吻脚是假的,云雨缠绵是假的,圣经语录是假的,离奇凶案是假的,杀手、警察、大火、枪战都是假的,一切都不过是男主角的白日梦。一方面老板的谄媚、美女的献身和圣经的巧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意淫,另一方面创作过程中头脑中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情节又被误以为是现实。当然除却这些明显有悖常理的情节,可能还有许多人和物都是他的想象,只是由于导演刻意要混淆观众的意识,绝大部分的场景都很难区分是真是幻了。我甚至认为保险推销员身份的查理都是他幻想的产物,就像《美丽心灵》的男主角那样,因为极端自闭孤寂而创造出一个高山流水的知音来。这样的手法确实很有创意,只是作为普通观众,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导演的良苦用心,至少只看一遍是绝对不够的。

由于现实的郁郁不得志而只能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这是作家们的尴尬困境,本片的黑色幽默成分带着好莱坞剧作家自我解嘲的意味。自以为杰作却被制作公司否定,曾经的偶像作家却是欺世盗名的酒鬼,这两点无疑都给了男主角很沉重的打击。让我不禁笑出声来的台词是“在这里你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一个作家……帮我个忙,请你砸得重一点”,一语道破了编剧们在好莱坞的低下地位和狼藉名声。最后老板对他剧本的评价充分说明了好莱坞电影商业功利的一面,坚持走平民主义路线的男主角显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中获得认同。

影片有两次海潮冲击岩石的画面,似乎象征着男主角的心路转折——一开始是踌躇满志来到好莱坞,最后遭遇挫折失意而归。那个女郎面对大海眺望远方的画面居然跟房间里的那幅图画一模一样,这或许还是出于他自己的幻想。“别傻了”,这是女郎留给他的话,大概也是导演想对那些对好莱坞充满憧憬的剧作家的出声棒喝——醒醒吧,这里不是天堂。

 7 ) 如果你们不给我解释梦,我就把你们的营帐变成公厕!

这部电影是以作家巴顿·芬克为主线,脑中的本我查理为暗线进行交叉叙事的电影,讲的是芬克本人在写作当中的自我意识与外界声音的争斗,将潜意识世界与真实世界在封闭的旅馆空间中交织在一起。但是芬克和查理分别由两位体貌差异巨大的演员扮演,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即便这样理解,整部电影也是完整的,这就是这部电影比较精妙的地方,可以有非常多种解读。


巴顿芬克的剧本在百老汇得到好评,他的作品以平民视角为主,他本人也认为戏剧应该属于大众而不是贵族阶层。好友建议他去好莱坞闯一闯,芬克决定去试试,但是他心里也很害怕商业化的好莱坞会背离他写作的初衷。

芬克跟好莱坞公司老板碰头,老板对电影一窍不通,但他希望芬克写一个摔跤手的剧本。他说好友看过他的百老汇戏,很好看但是有点娘,他希望芬克写一部男子汉的摔跤电影(就是好莱坞式的,没有情节的肌肉男打斗戏)。



哭泣的查理
芬克回到旅馆,对着打字机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他很苦恼,这时隔壁传来查理的哭声(其实是他自己在哭,觉得要违背自己的初衷去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剧本非常痛苦),芬克觉得他很吵,于是查理敲门进来。

查理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保险推销员,他干活很尽心也很辛苦,就是一个普通的底层老百姓。芬克说我是个作家,我描写的就是你这样的老百姓。
查理说,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叫我。
芬克说,你只要保持你的本色,就能给我帮上大忙。

从这段对话中不难看出,查理就是芬克本人的想要保持的自我,因为在好莱坞谋生需要改变自我,于是查理作为芬克的意识单独出现了,并且与他对话,芬克想要查理保持本色,也就是想让自己保持本色。让自己看到查理时,就记起写作的初衷,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耳朵发炎的查理
芬克与导演见面,导演非常瞧不起写字的,让他去找个编剧请教一下,说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一个作家。芬克于是去请教好莱坞著名的编剧比尔,芬克对他仰慕已久,但是比尔经常借酒浇愁,发酒疯。他注意到比尔漂亮的女秘书奥黛丽,一见倾心。

晚上回到旅馆芬克对着打字机一筹莫展,查理敲门进来,说自己耳朵发炎了。芬克说你怎么不去看医生?查理说,看医生有什么用?医生又不能给你换个脑袋!

耳朵发炎指的是芬克听不进去别人的建议,别人觉得他有病(不愿意按好莱坞游戏规则玩牌),应该去看医生,但他却不愿意改变自己。耳朵发炎是别人对芬克的看法,他把这种意识具体化的转移到了查理身上。




查理又和芬克谈起了女人。芬克说自己因为干作家这行没有过女朋友,似乎有些不公平。查理说干保险让他跟趁女人丈夫不在家时可以和她们偷欢。

谈论女人是因为芬克对奥黛丽动了心,但是他不了解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有“丈夫”的。查理则告诉他女人会在丈夫不在家时偷情。他通过查理暗示自己女人是喜欢偷情的,所以奥黛丽是可以得到的。


比尔赠书
比尔,奥黛丽与芬克聚餐,比尔送芬克一本书《尼布甲尼撒二世》,并写下赠言:希望这本小小的消遣能帮你暂时摆脱非力士的纠缠。非利士人,指反犹太人。这段影射的是《圣经》中参孙的故事。参孙不能抵挡女色的诱惑,被非利士人挖其双眼并被囚于监狱中推磨,受尽羞辱。

看到芬克和奥黛丽“眉目传情”,比尔提到自己的一个作品:“所罗门之母”。《圣经》所罗门之母:所罗门是通奸之子,他的母亲的拔示巴与大卫王通奸,并毒害拔示巴的丈夫。
 
比尔借酒说疯话:现在我已经象条老母狗,在地上打滚,要人家来搔搔我的肚皮解痒痒了?我筑堤坝,你挖墙角!

比尔在聚餐上的所有行为,都暗示了奥黛丽对芬克蠢蠢欲动,就像发情的母狗。也通过《圣经》暗示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看病的查理
对着打字机的芬克依然写不下去。查理进来聊天,说女人都很很粗俗很残忍,但是我却背负着十字架(比尔的《圣经》警言)。我给她们提供保险(保护奥黛丽不受发酒疯的比尔伤害),她们却没有一点谢意(意思是奥黛丽不主动)。

查理说自己去看了医生,医生居然找他要钱,他很生气。接着查理说自己要离开几天,出差去纽约芬克的地盘,他回来时芬克的剧本肯定就完成了。

查理去看医生却和医生吵架,表示芬克依然认为自己没病,是医生觉得他病了。查理的缺席和离开,就是医生开出的药方,查理就是芬克的病根,让他无法改变自己,芬克决定要违背自己意志写剧本,所以让查理回纽约。


通奸之夜
芬克的剧本依然只有开头几句话,导演知道后非常生气,给他放了几部好莱坞摔跤电影,叫他就按那个套路写剧本。芬克看完那些粗制滥造的电影后很沮丧。

回到旅馆,芬克给奥黛丽打电话求助,奥黛丽来到旅馆他们做爱。第二天早上芬克发现奥黛丽死在自己身边,非常害怕,查理进房帮他处理了尸体。

这段是芬克的想象,芬克通奸之后想起了比尔的《圣经》警言,很愧疚,于是在潜意识中设定奥黛丽被查理杀死,把罪责让“淫荡的女人”承担,并且这个女人受到了惩罚。



查理的礼物
好莱坞的老板对芬克的剧本期待值极高,甚至不惜吻他的脚,芬克感到压力很大。

回到房间,准备出差的查理把一个包裹给芬克保管,说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人的重要的东西,甚至想终生保留的东西,竟只有这么一小盒,我觉得……我觉得这的确够惨的。

盒子的大小,正好装下一个人的脑袋。其实盒子里的脑袋就是芬克本人的,查理告诉他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要好好保管,人不能丢了自己的脑袋,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那样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分别。

临走前查理说可以把他(芬克自己)写成摔跤手。


查理走后,芬克把抽屉里的《圣经》翻开,打开的那页圣经上,有如下的句子:“尼布甲尼撒二世对加勒底人说:如果你们不给我解释梦,我就把你们碎尸万段,把你们的营帐变成公厕。”

《圣经》中对释梦的描述:加勒底人是巴比伦的知识分子,尼布甲尼撒王制定一个计划来考验他们,让他们解释自己做过的梦,但是自己却说这个梦已经忘记了,如果加勒底人不能解释这个他自己都不记得的梦,就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把他们的居所变成公厕。

《尼布甲尼撒二世》是比尔送给芬克的书名,表示整个好莱坞就是尼布甲尼撒王朝,这些作家都是奴隶加勒底人,比尔第一次出场就在公厕里呕吐,他的营帐已经被变为公厕,但是他却砌砖“不让粪水流入家中”。尼布甲尼撒二世隐喻的是好莱坞的老板,让这些签了合同的奴隶作家写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梦”,让别人揣测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否则就将他们处死(雪藏)。

芬克又往前翻到创世记章节,圣经上出现如下的句子:“在曼哈顿东南区的一座棚屋内,可以听到街上的嘈杂声。上帝说:让光明降临。”芬克得到了上帝的指示,那就是以自己的意志(查理)写一个剧本来释梦(但以理得到上帝的指示,给尼布甲尼撒释梦)。



连环杀手查理
芬克开始构思灵感时,两个警察出现了,他们说查理是连环杀人犯,他的作案手法是砍头并且藏匿人头。这两个警察很反感犹太人,他们就是比尔签名中的非利士人,参孙(芬克)因为通奸被非利士人折磨。这两个警察也一直追捕查理。

回到房间,芬克将查理“最重要的礼物”放在打字机前,耳朵塞上棉花,一气呵成完成剧本,并且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给好友打电话说这是自己“最重要的作品”。

在构思和写作剧本开始时,警察的出现就已经暗示芬克被常人视为“疯子”了,被好莱坞视他为危险的罪犯,查理砍人脑袋就是让那些行尸走肉真正的死去,他杀的人都是已经被奴化的人:家庭主妇,医生,比尔,奥黛丽。


写完剧本的芬克十分自豪,他来到舞池中央,和军人抢舞伴,军人十分不屑,芬克却大声高喊道:我是作家,你们这帮恶魔!我是搞创作的!我以创作为生!我是创造者,这就是我的制服!我为平民百姓服务!我就在这里战斗!

舞池这段暗示他的剧本是反好莱坞的,是让人们拥有自我意识的,他就像一个军人一样,为保护人民的自由思想而战斗!


火炉中的查理
警察再次出现,查理踏着火焰从电梯里出来,一边开机关枪扫射一边高喊:我要向你们显示意识生活!希特勒万岁!整个楼道里的火焰越来越高。

火焰来自《圣经》但以理向尼布甲尼撒显示神迹的故事,但以理三个朋友只信上帝,拒绝信尼布甲尼撒的神于是被丢进火炉,结果毫发未伤,而王的士兵都被烧死。电影里着火的旅馆就是火炉,希特勒警察都被芬克的意识给杀死。

查理:说老实话!我怜悯大多数人。看到他们受罪,我的心有如刀绞。他们在泥潭里陷得多深,我懂,我同情他们。所以想帮助他们。是的,我知道事情弄到领导机构一片混乱该是一种什么局面。

最后查理在火焰中打开自己房门走进去,对芬克说:我可是在这里定居的,你懂不懂?是你闯进了我的家。你反倒埋怨我太吵闹!

意思是芬克应该主次分明,不能用旁人(旅客)的观点来代替自己思考。那些想要奴役你思想的人,应该被枪毙,砍头和烧死。对于那些深陷泥潭的人,应该用文学作品去帮助他们。



海滩上的画报女郎
芬克把完成后的剧本给好莱坞老板看,老板非常不高兴,说他要的是动作戏而不是和灵魂搏斗的人,观众希望看到身材伟岸,精神也伟岸的好莱坞式摔跤手,没有人愿意为英雄受难的电影买单。而芬克的剧本就是娘娘腔,你是一个没有才华的作家!我们绝对不会拍摄你的剧本!

提着查理的礼物,芬克来到海滩,见到了旅馆墙壁上美丽的画报女郎,女郎问他盒子里是什么,他说不知道。

他问她是不是拍电影的,她说不是。芬克被这个真实的女人迷住了,好莱坞画报中的女人永远不会回头看你,海面永远平静,没有巨浪冲击岩石的残酷,远远没有真实生活鲜活美丽呀!至少他留住了自己的脑袋,可以欣赏这样真实的美景。

 短评

科恩兄弟最棒的电影之一。

5分钟前
  • 力荐

此片奠定了科恩兄弟电影那种“看的出水平很高,但实在太闷了,我就是不爱看”的风格基础。

8分钟前
  • 囧之女神daisy
  • 推荐

科恩玩潜意识精神层面这些缺点与生俱来的邪气,感觉过于刻意了,不浑然天成,也不够潇洒。

12分钟前
  • 赛珞璐
  • 推荐

不可一世的作家终究臣服于资本丢了初心。想书写平民,或为平民而写,却总是俯视姿态,脱离了生活根基的、形而上的创作观,难免使人陷入焦虑的泥淖。写作始于眼前素材,进于对未知的求索。空间上的囚禁象征着巴顿对人性的不知、不解,所以惊惧,所以敬畏。推拉镜头用得精妙。

17分钟前
  • 居无间
  • 推荐

我想它对作家的描绘可能是比较贴切吧,我从来没当过作家,我不清楚。我不是很喜欢这个Barton动不动就说自己多么理解你们平民,就好像自己不是平民似的,当一个平民作家却不自认为自己是其中一员的我觉得这种思想很欠打。其他的,我觉得这片子就算拍摄手法有一点超现实色彩我也觉得一般而已。

22分钟前
  • 思阳
  • 还行

查理就是旅馆,旅馆是巴顿的潜意识,查理是巴顿的本我。摔跤是另一个隐喻。毁灭发生在他的头脑中。

26分钟前
  • yoyomy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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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是一件容易走火入魔的事,科恩兄弟将观众直接带入到巴顿·芬克的精神世界,去领略创作者的煎熬与崩溃,也可能是在展示一部电影的是如何的难产,然而好莱坞的大老板总是对这种描写人精神层面的剧本嗤之以鼻,科恩也来了一次创作理念上的自白,大赞。

29分钟前
  • 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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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脑中就有世界。这就是一份游走于虚幻和现实的痛苦职业!当然这种“造物主”的感觉也是相当爽的。一直不打开那个盒子真让人抓心挠肝啊,比穆赫兰道是要好懂些⋯⋯

32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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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圣经揭露——作家的自大与作家陷入才思枯竭的挣扎、逃避;2.脱落的墙纸、蚊子、墙上的女人画像、闷热的空间、隔壁房间的吵杂声等等组成的旅馆环境,俨然是作家创作时的煎熬所产生出来的幻境;3.而影片同时让我们展示了各种光怪陆离的龙套角色,他们都在呈现着影视圈的生存环境对于人的异化;4.人格分裂。

36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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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作家都是生活在现实与虚幻边缘的人,痛并快乐着。

39分钟前
  • 艾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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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型导演拍给编剧的电影。著名编剧是虚假偶像、代笔秘书是内心依赖情绪,格格不入的胖子是芬克的双重人格,暴力本能,是启发芬克潜能的革命之力。沙滩美女是一个好编剧的愿景,结尾那句:don't be silly是无奈的现实。张伟平当年吹牛三枪是科恩兄弟的本子,必火。但科恩和张艺谋的编剧能力岂止霄壤

44分钟前
  • 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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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创作焦虑的电影不少,且多有神作,如《改编剧本》《闪灵》《母亲!》……《巴顿·芬克》也很好。影片将剧作家的头脑实体化为一座旅馆,作家走进去,打开一扇门,遇见了诸多怪事,最终灵光乍现完成了创作。从《搏击俱乐部》的角度看,本片是摔跤俱乐部,也是两个自我的交战。也把好莱坞制片体系狠狠地黑了一把。看得很过瘾。

47分钟前
  • 子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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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部著名的融合了大情节,小情节和反情节的作品,但也可看作是荒诞的小情节悬疑片,一如大卫林奇的那些作品一样。既然是反情节,那么不合逻辑和不和逻辑之下的隐喻则就很重要,这一点巴顿芬克里的华章俯首皆是,但是关于小情节内在冲突和大情节外在冲突,简单来说,很扯,所以这是部典型的反结构电影

50分钟前
  • 力荐

科恩兄弟代表作,获戛纳金棕榈奖。①以超现实和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展现作家内心的痛苦与快乐,虚实无界限;②声音剪辑极佳,音画错位,表现性与超现实音响;③旅馆走廊低视角,致敬[闪灵];④荒诞的凶杀与追捕戏,诡异的绿色脱胶墙纸,蚊子,耳朵,海滩风景画,麦高芬之盒;⑤我与灵魂摔跤。(9.5/10)

52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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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就把它当惊悚片看的,没想到细微之处串联起一个主题:好莱坞编剧写作方式的媚俗和肤浅,好莱坞对作家灵魂的摧残、灵感的扼杀。如此一个众人皆知的事情被解构成很多迷语和线索,成了一部116分钟的电影,而且电影一开始主角就说出了主旨。这也许就是电影所异乎寻常的地方吧。

54分钟前
  • 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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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兄弟总是给我惊喜,走向另外一种深度,显然与世俗化的大众营生格格不入,因为这种电影国人大概是没多少喜闻乐见的,太TM荒诞了。然而对于创作者的反抗和申诉,显然这也许仅仅是一种方式而已,不痛不痒,生活照旧。现在越发地喜欢科恩风格了。8.5

58分钟前
  • 巴喆
  • 力荐

总想到萨特的《恶心》

1小时前
  • Connie
  • 力荐

那间破败诡异的旅馆太有《闪灵》味道了,包括摄影带来的幽闭感、淡入淡出和超现实道具,共同组装出了剧作者内心炙灼的炼狱。灵感与痛苦总是相伴生,因此拍死恼人的蚊子也意味着灾厄来临。对好莱坞编剧行业血淋淋、黏糊糊的真相,科恩兄弟的暗讽不可谓不透彻,唯独造梦技巧尚存局限,各个配角隐含的意指也并不难猜,让这场日光下兜转的人格摔跤游戏略少了些余味。后半段的悬疑犯罪包装很出彩,无形道出一个悲伤而亘古的事实:普通人死守的艺术野心,在杂沓的外界压力前毫无胜算,最终仍要臣服于掌权资本家和大数据推演的二流市场定则。

1小时前
  • 仲夏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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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作家的噩梦,迟迟不能醒来。它耻笑的是这样一类知识分子,他们声称自己try to help out,心怀理念,却言行不一,轻则拥抱市场,重则只会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幻象里。有一天幻象成真,海报里的沙滩女郎突然出现,可惜她只是来告诉你,Don't be silly。这事可以选择,要么和灵魂摔跤,要么和世界抗衡。

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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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知识分子的作家,会想着要体恤关怀,捍卫创作的纯粹,于是破坏这种纯粹的两人死去,但他心中有根本没有关怀;还会想着保持作品的艺术性,可是又想得到包括庸俗的金主在内的大众的认可。为了自洽,只能把自己搞疯,但不能全疯,要那种穿行在虚拟和现实中的疯,或者来场炼狱以求涅槃。

1小时前
  • Derrid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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